江郎才盡————方廷
壹
很久很久以前,在川流不息的滾滾長江的岸邊,住著一位少年郎。他無名無姓、無父無母、無親無友,一個人孤身在滔滔江水旁邊築茅廬、植田圃,過著自給自足的愜意生活。
由於少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故和他打交道的人都稱他為「江郎」,字義取自為「住在長江岸邊的少年郎」。
江郎每日的生活就是到田圃照顧自己所種的蔬菜水果、修補自己所住的茅廬,有時候會挑著菜擔子去外邊較熱鬧的村子賣菜,換取一些柴米油鹽、衣裳布料的日常用品回來;若是有多餘的零錢,便會欣喜地到村裏的二手書店買些雜書回來自娛。
而江郎做完雜事的休閒嗜好,則是坐在茅廬的窗欞前,一邊聆聽著長江拍打岸邊礁石所激起的浪花聲,一邊捧書就著外麵照映入屋的光線,享受書裏字裏行間的金玉良言。
自江郎懂事以來,他的日子就是如此過的。他不僅不覺得日複一日的日子過得很無聊、很無趣,甚至認為如此愜意的生活,是什麽榮華富貴都比不上的,心裏更是希望自己能夠就如此愜意地過下去,就此終老一生也好………
然而,好景不常。
有一天,三更半夜,江郎家粗糙的茅廬木門被人拚命地急促拍打著,一聲聲『碰、碰、碰…….』的敲門聲響盪在半夜靜悄悄的長江水邊,格外地駭人。
半夜睡到一半被一陣粗魯的拍打木門聲吵醒,江郎雖然心驚,但仍不免擔心是否有人出事,連忙匆匆披上外衣,來到外頭探看。
拿開閂門的木棍子,拉開木門往外頭一瞧,隻見一名高大的陌生男子,一手正捂在他身上那流血不止、被利器劃開一大痕的傷處上,被劃破的錦織綢緞都被他的血給沾滿了。
一開門就見到這血腥的畫麵,被這恐怖的一麵嚇著的江郎張著小口,呆愣地不知該做何反應。
傷重的男子見有人來開門,用著沙啞的聲音說了一句,「……救我……」,便放鬆緊繃的精神,全身虛脫當場在門口昏了過去。
平日沒做什麽健身的功夫,嬌小的江郎也不能就這麽放他躺在地上、見死不救,隻好自認倒楣地咬緊牙關,使勁地把壯碩許多的陌生男子扛上肩頭,將他搬運到屋內自己的床上安置著。
見昏厥過去的男子身上的傷處仍不斷地汩汩流出血水,江郎連忙翻箱倒櫃找尋久久不用的傷痛藥箱。找了好久,總算找到一條像樣的金創藥,隻是瞧上麵布滿著灰塵,真不曉得還能不能用呢。
江郎猶豫許久,『現下三更半夜的,大夫也肯定沒辦法來這兒醫人,算了!救人要緊!』打定主意死馬當活馬醫,江郎便將床上男子的上衣盡數除去,動作輕柔地幫男子上藥。
然而即使再怎麽小心,江郎上藥仍然會碰觸到傷口,傷重昏厥過去的男子最終還是被上藥的痛楚給痛醒過來。
「……好痛……」胸腹上被利器劃開的一大條傷口被人輕柔地碰觸著,雖然不會令人痛到尖聲大叫,但傷口細胞傳來的痛楚令男子不禁悠悠轉醒,神智不清地痛苦呻[yín]著。
「對……對不起………」沒料到男子會這麽快就轉醒,而且還是自己害的,江郎連忙抽開手,愧疚地道著歉。
男子微微抬起頭來眯著眼看著自己的救命恩人,透過昏沉沉的視線,他隻見到床邊椅子上坐著一名臉頰白裏帶紅、嬌羞動人的美人兒。
「好美………」此時被上好藥、止住血合起的傷口,突然在男子的胸腹處竄燒起一陣烈火,一陣不好的預感從男子的腦海中飄過…………
糟了!那把劍被下了藥!
火燒的灼痛感從胸腹蔓延開來,男子隻覺得自己的上半身籠罩在熊熊烈火之中,難過地在江郎簡陋的床榻上翻來滾去,難受地低低呻[yín]著,活像一頭發狂的野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