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高照,花香鳥語,碧幽淵穀中又恢複了寧靜。
那隻怪鹿獸不知從何處跑了出來,探頭探腦一陣,確定蝕日獸已經去遠,歡鳴聲中,重重躍入碧幽淵中,濺起老高的水花。
南宮易騎在蝕日獸背上,隻覺耳邊風聲獵獵,兩側樹影急速倒退,簡直就要拉成一條直線了,此等情景,宛如在雲端飛行。
初時,南宮易深怕自己被甩出去,一手反握情殤刃,一手死命抱住蝕日獸的脖頸。但蝕日獸飛奔時極為平穩,毫不顛簸,過了些須時候,南宮易已敢鬆手,隨著蝕日獸的節奏前行。
出了碧幽淵穀,便是一片平原,草長鶯飛,流雲飛舞,迎麵吹來的初夏燥熱的輕風,帶著陽光的溫暖氣息,南宮易精神為之一振。
他原本豪爽桀驁,又是十幾歲的少年,憂愁難過之事從不隔夜。昨日與片刻至交的無泱生死之別的感傷,今日已經淡了許多,再兼屢屢死裏逃生,奇遇連連,又交了一個奇特的異獸朋友,心中頗為興奮。
陽光普照,暖風拂麵,頓時心情大好,開始高聲唱歌。蝕日獸合著他的歌聲,偶發呼嘯歡鳴。
平原上許多野獸乍聽見蝕日獸的叫聲,便遠遠的驚惶四散,聞風逃遁。
南宮易心中得意,自小四處流浪,看見凶猛野獸,總得老遠躲避,唯一騎過的動物,便是一匹野驢,但是騎不到十步,就被它顛簸跳躍,拋下背去,周圍夥伴無不笑得前俯後仰。
雖然他心胸廣闊,並不因此與元泱野驢記仇,但畢竟乃人生窘事一件。而今日,騎坐這雙角異獸,莫說野驢,就連獅子老虎也無不辟易,當真是睥睨蒼生威風八麵。
自忘仙山往遮龍山,沿途三百餘裏,盡是平原與大小丘陵,沿途極少有人家落戶。惟有經過一處山腳下時,有幾處獵戶。
蝕日獸腳程極快,約莫過了兩個時辰,南宮易見前方丘巒起伏,大河橫亙,河西幾座高山卓然而立。山頂雲霧繚繞,黃昏斜陽,將西側山峰鍍了一層金黃,宛如仙山。南宮易心想,三百裏路程,以蝕日獸腳力,理應到得了。
當下拍拍蝕日獸的頭頸,示意停下。從懷中翻出《萬裏元泱圖》,再仔細查看。上麵寫道:“忘仙山向西南行將五百餘裏,名為遮龍山。山上有四座山峰,東側大河橫亙。四座山峰長有許多針樹,中峰之上有一處銀湖。”
眼前景物與書中描摹並無二致。南宮易將書收好,覺得腹中饑腸轆轆,一路上,隻在路過一片果林時,他順勢摘下一些桃子果腹。此時已近黃昏,早已消化得差不多了。他決定先吃了晚飯,再上山尋找玄風天尊。
但是附近極目望去,並無果林,也未見走獸。倒是倦鳥歸林,叫聲啾啾。想起無泱清嘯一聲便能震落十餘雲燕,南宮易決定依樣畫葫蘆,也仰天長嘯。
豈知雖然他嘯聲頗響,漫天卻無一隻雲燕掉落,過了半晌,倒是一灘鳥屎疾落下來,不偏不倚,正好擊中他的衣衫。
南宮易見狀哈哈大笑:“熊鳥,熊鳥,你都被我嚇得尿屎齊流那也罷了,還敢拉屎弄髒我的衣裳。你可知這件衣衫我隻穿了五年,又沒有可以替換的,現在洗了我不就成了衣不蔽體的野人了麼?”
那蝕日獸不知是否聽懂了他自嘲之語,也跟著“呼呼”風嘯,似是歡呼一般。
南宮易拍拍蝕日獸的頭,不料聽見自己獨自咕咕直叫,尷尬一笑道:“獸兄,看來咱們得下水捕魚燒火做飯了,你聽,五髒都開始起義了。”
當下將懷中物件與斷刃丟在地上,一夾蝕日獸的腹部,呼嘯聲中,一人一獸風馳電掣,高高躍起,跳入大河之中。
南宮易與蝕日獸水性極好,水中魚兒既多且肥,不一會兒工夫,便捕了十餘條兩尺來長的鯉魚,一一拋上岸去,任其在岸上亂蹦亂跳。
蝕日獸餓極,在水中肆意舒展身體,如騰蛟獸般扭擺來去,口如閃電,牙似霹靂,瞬息間便吞了七八條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