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逃跑才行。
在山穀之中,所有人都如此想著。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敗北,已經將他們的鬥誌折磨得半點也不剩。在幾秒之前,那從而降的人偶,還映在斜陽的光射中顯得是那麼模糊。
可轉眼過後,她已經同手中的死亡一起降臨了。
得馬上逃跑才行!所有還活著的人都摸著自己的脖子,確認那兒還沒有被切開,恍然想起呼吸的方法,然後想要拚命邁動僵在原地的雙腿,逃離那位怪物。
她站在一架貨車上,腳下踩著的,是捆在在一起的鐵料。
這些堅硬、鏽黑的金屬,為她壘砌了一個怪異的舞台,在她手中的提燈映照下,散發著深沉的光澤。可和這些明晃晃的東西不同,有兩盞生命的燈火,已經熄滅。
七階的魔法師,七階的持刀人,都已化作人偶少女手中那盞提燈的燃料。
而其他人,甚至連看清他們是怎麼死的都辦不到。
“啊啊啊啊——”
“我的,這……”
“不可見的至高者在上!保佑我們……”
“救我、救我……”
驚駭的聲音,從商人、護衛、勞工的喉嚨裏噴薄而出。比起目睹一個人被砍死的過程,看見原本強大的存在,轉瞬變成殘渣,這要可怖得多。
被畏懼的鳶尾蘭不以為然,收起提燈,然後躍向地麵。緊接著,她從衣兜裏取出一支新鮮的鳶尾蘭,輕輕放在地麵。
“紀念死者。”她染了同色的唇,念出悼詞。
鳶尾蘭心裏有點高興,因為自己做得很完美。
這儀式一般的舉動,是趁路奕他們不在,和盟友·獨行者商會的會長一起討論出來的,會長表示強者就該有派一點,打架要強悍,但同時排場也得跟上,這有助於擴大知名度。
普通階級的人與傳奇之間最大的區別,就在於個性化的鮮明自我,以及絕對的聲名遠揚。
鳶尾蘭的實力當然沒問題,可她剛來到殼之世界,名聲就隻有那幫夥伴知道。她曾覺得這樣就好,繼續不為人知,過著悠哉的旅行生活就好……
但有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其實都可以用強悍的名聲來篩選掉,這是會長教會她的。
放下了鳶尾蘭,鳶尾蘭環顧四周,想看看觀眾的反應。沒有對這些人出手,既是要留他們當勞動力,也是想讓他們見證這曆史性的一幕。
但他們都在忙著逃命,似乎根本沒看見……
鳶尾蘭又抬起頭,想看看自家夥伴的反應,陌生人的畏懼得不到,但如果能被夥伴誇幾句那倒也不錯。可她隻見到一頭暴虐的癲己屍龍,載著一個嚷嚷不停的年輕魔法師,在到處亂扔鹹魚。
在鹹魚炸成碎屑,整個山穀彌漫起魚腥味的同時。
“別跑!都給我滾回去!”
“嗷嗷嗷,竟敢妄想燉我?!”
“骨架子,快,那個商人要跑了。”
“好嘞。”
鳶尾蘭沉默了一陣,想生一通氣?覺得很無奈?倒也不是……她搖了搖頭,把過分糾結的心態撫平,其實自己仍然很開心,這就夠了。
於是,她先一步躍了過去,攔住了那屁滾尿流想要逃跑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