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魚尾巷老道(1 / 2)

靖城今年雪下的早,剛入十一月就連飄了幾日雪。

一大早落第書生柳相臣夾著筆墨紙硯出門,覺得冷風割麵,才想起來忘帶了一壺劣質黃酒,又回屋去取,隨後匆匆出門。

南唐開國以後承襲前朝所創科舉製度,寒門士子亦有晉升之階,無奈柳相臣寒窗苦讀十二年,不知熬了多少盞燈油,三次鄉試都卻未能及。後來心中不忿,作了幾首諷刺科舉弊病的酸詩,被押到官府打了四十板子,這才斷了科舉念想,也不歎什麼安得廣廈千萬間了,專以杜撰誌怪雜談為生。

沒想到柳相臣是經世文章不行,做的誌怪雜談卻在坊間廣為傳頌,銷路竟然極好,近士及第、如今坐上左拾遺的同窗還為他提過一塊“畫狐寫鬼入木三分”的匾額。

到如今靖城附近州縣坊間書人講狐仙精怪故事,全用的是柳相臣的誌怪雜談,也算是有了門營生。而這其中原因,是因為他認識住魚尾巷的葛老道。

葛老道究竟是否是真道士不好定論,他並不穿道袍,平常都背著一把劍鞘老舊的長劍,倒像是落魄豪俠,但他確實有降魔伏妖的本事,因此就讓人認為是道士。

柳相臣的誌怪雜談大都是聽葛老道口述,極為真實,再加上文筆潤色自然膾炙人口。

作為酬勞,每回柳相臣去請葛老道講狐仙野怪都會拎一壺黃酒。

踏雪走進魚尾巷,扣了幾聲門,出來開門的是位清瘦少年,有十六七歲年紀,麵含悲色,身著白色素服,頭戴孝巾。

柳相臣微微一驚。

少年是葛老道之侄葛牧,性子頗有些頑劣,十五六歲便是一副吊兒郎當的無賴模樣,終日在靖城街閑逛,敲人家窗戶、拿人家瓜果蔬菜的人沒少幹,不可容忍的事還常到“翠香館”跟裏麵的姑娘調侃,無賴之極。

不過葛牧今日一反常態的收斂起頑劣模樣,麵色悲戚,身披縞素,顯然表明是葛老道出了事,他在靖城除了葛老道以外就沒有其他的親屬。

“怎麼會……”

葛牧並未答話,供身向柳相臣微微作揖,請他進門。

兩進的宅子,院裏已經掛著白紙糊的竹篾燈籠,黑色奠字極為紮眼,走進簡陋正堂映入眼簾就是葛老道的神牌靈位,上書:“叔父葛複遠之靈。”看到這行字柳相臣才得知老道姓名。

按禮添香祭拜,柳相臣自視乃是葛老道後輩,又行三叩之禮才起身。

隨後才問起老道為何突然喪命,按柳相臣對他的印象,老道正是盛年,身子骨硬朗的很,就算活到古稀之年都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

葛牧給柳相臣沏了一盞茶,以與年齡不符的平靜道:“因到陸州城降妖喪命。”

“距靖城隻有二百裏的陸洲?”

“嗯。”

“幾日前的事?”

“八日之前。”

少年似乎因喪叔之痛不願多話,柳相臣也不便再多問,了一句,“節哀順變,若家裏缺銀子柴米用就過來找我取”,放下三兩銀子,起身告辭。

……

入夜。

葛牧在叔父靈位前續過香回到自己房間,一盞光芒黃潤的油燈下,他緩緩打開叔父臨終給予的黃紙包,裏麵裹得是幾味草藥和一片暗綠色的蛇鱗。

“真不值……”葛牧捏著蛇鱗左右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