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丫頭,甚至,她向來清冷的臉上居然有淚痕。

我變成這樣,我變成怎樣?我看著她心裏憤然,那個夏天曆曆在目,為何我可以為你放棄那麼多,你卻為了一本小小的內刊這樣對我?我不想聽她的解釋,幾乎拿起包奪路而逃。

夜風輕柔,我在路上盲目的走著,高跟鞋踩在地麵的聲音讓我慢慢平靜了下來。手機不斷的震動,但是我根本不想接。心裏很亂很亂,竟然鬼使神差走回了公司。

經理在加班,他問我什麼事情?我咬了咬牙,將天維的內刊教給了他。

原來升職如此簡單,但為何我心裏在一瞬間有種被撕開的痛?

她的眉眼又浮現在我眼前,那些誓言,那些愛稱,像幻燈片一樣不停在眼前晃著。我看著眼前激動的語無倫次的經理,突然全身開始發冷。

我幾乎是從他手裏搶過內刊一路跑了出去,也不顧身後男人氣急敗壞的呼喊,走出寫字樓的那瞬間我突然明白了——

如果青青沒有愛上我,如果我未曾出現在她的生命裏,那麼今時今日的她是否會隻甘心與做這些瑣碎的非訴案件?一個公示催告能有多少錢?宣告公民無民事能力,宣告財產無主又能有多少錢?甚至非訴案件裏最大的破產,一個即將破產的企業能給律師多少錢?如果青青還是原來的青青,她是否依然會甘心做這些案子?

我突然想到鳳昕涵,那個利欲攻心的女子,會不會是我以後的鏡像?我抬眼望了望燈火通明的寫字樓,覺得它就像城市裏一個怪物,慢慢的,能把人心都給吞下去了。

我拿出手機,對她發了條消息“你的丫頭想明白了……”

那夜我回到她家裏,開門的時候發覺屋裏漆黑一片,她站在窗台前,星空儀投撒下一屋子的星光,寧靜異常。

我從身後環住她的身子,她回答我“回來了?”,我這才發覺,她似乎是哭過了。

心疼在瞬間蔓延了開來,我還記得我曾經的誓言,我說過我會對她好,可為何這城市讓我忘記了昔日的誓言?

“我不想看見你這樣下去……”

“丫頭,我知道你很聰明,我一直知道。但是,我怕你這樣下去,會和Alan一樣,你知不知道,她幾乎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律師了……”

我緊緊抱住她,我說我知道,我真的都知道。三年前你一直說你幸運,可是三年後你知不知幸運的是我?我還在成長,你卻一直在我身邊陪著我,不離不棄。

眼淚滴滴落下,滴在她的肩上。她被嚇到轉身,眼神裏都是慌亂,我卻笑了出來:我的青青,似乎越來越溫柔了呢……

後來,我辭職。自然,是“被”辭職。

在樓下人來人往的人群裏,我看見她側靠在大廳的柱子上,側著頭發著消息,我拿起手機,“我來接我的丫頭,怎麼樣,給個擁抱吧!”

“你以為我不敢嗎?”我抱住她的時候,在她耳邊悄聲的說到。

人群側目,我都不在乎。曾經,你為了我可以放棄你那麼擅長的職位,那現在,我為了你保留一份自己的本心,又有什麼不可?

一圈兜兜轉轉,不過是讓我們看到原來的自己。

在我二十五歲的時候,餘姐姐送了我和青青一份大禮。

她和顏歌最終走到一起,不辦酒席,隻說花費好幾個月旅遊成親,第一站自然是顏緋所在的德國。而這幾個月的時間,白霜自然交給我和青青。

初春的時候,陽光已經有些溫暖,我在午後,給我的青青,這家咖啡店唯一的VIP客人泡咖啡。

她眯起眼,不經意的問:“你是否後悔?”

“那你呢?”我問。

“盡說廢話……”

我起身吻住她的唇,咖啡的香氣在唇間彌漫。

親愛的,我想我真的是不後悔,我遇見你的時候,你早已有一顆千帆過盡的心;但你遇到我的時候,我卻還是懵懵懂懂的看著這個世界。那一個夏天,我陪你;於是現在,我要你陪我,時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