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阿七從外麵回來,就聽到杜仲拉著他叫起來;“琉璃要回家了!”
阿七一愣,回家?琉璃不是沒有家嗎?
他跟著杜仲匆匆進屋一看,隻見兩三個男女違著琉璃,琉璃隻是在低著頭嚶嚶的哭。
那幾個男女回頭一看見阿七便叫了起來:“原來就是你拐走了我家琉璃!你這個殺千刀的!”
那人衝過來要打要殺的,立即就被幾個小廝攔住了。
阿七一頭霧水,惱怒道:“要打要殺的人是你吧!你闖進人家屋裏來,還想強搶民女不成?”
那男人氣的不輕,對琉璃說:“你說,我是你什麼人?”
琉璃癟了癟嘴:“是我舅舅。”
這高瘦的男人雙手叉腰瞪著阿七:“你現在該知道我是什麼人了吧?”
阿七瞧著這幾個人都穿著綾羅綢緞,像是富貴人家的,怎麼會是琉璃的舅舅呢?
“我家外甥女不懂事,明明訂了親,還要跑出來,這下倒好,你夫家急死了,到處叫人去找呢!”高瘦男人道。
這話說的更離譜,琉璃怎麼會有夫家?這些她從來都沒有跟他講過。
阿七呆住了。
他怔怔的望著琉璃,驀地一股怒氣從心底升起,到了她的跟前,緊緊攥著她的手:“你為什麼要騙我?你明明有夫家的,為什麼說要嫁給我?”
琉璃哭著拉著他的袖子說:“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他們非讓我嫁給我不想嫁的人,我才出來的。你對我這麼好,我一心隻想嫁給你,我真的沒有騙你。”
“所以,你是哪家的姑娘?”他甚至不知道她真正姓什麼,就相信了她。現在想想,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傻。
“我……”琉璃哽咽著,“我是隔壁臨州趙家酒樓的姑娘。”
阿七怔怔望著她,趙家酒樓,就是那個臨州盛名的老字號趙家酒樓,他家開酒樓曆史悠久,整個國內都是有名的,趙家家財雄厚,比起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怎麼也沒想到,琉璃竟然是有錢人家的小姐。他本來以為她跟自己一樣,也是個無依無靠的可憐人,同病相憐罷了。
現在倒好,這狡猾的小丫頭從頭到尾都在騙他,她根本就是在錦繡窩裏長大的。
難怪她燒菜的手藝那麼好,從小耳濡目染,家學淵源嘛。
“所以,你其實是會寫字的是嗎?”阿七臉色沉沉的問。
琉璃點頭。
阿七頓時怒了:“好,你寫給我看,我要看看你真實的字跡到底是怎樣的!”
琉璃有些怕,到底還是寫了幾行字交給他,他一看,這字跡娟秀極了,比自己教的還要好看。
他氣極了,驀地轉身,一掌拍在桌上:“好,你現在就跟著舅舅走吧!”
琉璃哭了,拉著他的袖子;“我們拉鉤過的,你說明年春天會娶我的。你為什麼不算數!”
阿七硬著心腸甩開了她的手:“你騙我那麼多,我哪裏還敢相信你。現在我騙你一次,不行嗎?”
琉璃怔怔的望著他,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直掉。
“你騙我?你怎麼能騙我?我不會嫁給王家公子,少爺,我告訴你,我就是死,也不會嫁給王家公子的!如果你當初不愛我,就不應該騙我啊!”
琉璃還是跟著舅舅走了,琉璃舅舅從小廝的嘴裏知道阿七並沒有拐他外甥女,而是從人牙子手裏買了過來,便也沒有再糾纏。琉璃一走,阿七把自己關進了書房。
幾個小廝麵麵相覷,他們眼見著琉璃和少爺在一起開開心心的,怎麼這又都是在騙人?
阿七呆呆望著桌上的藥書,機械的翻頁,可是怎麼都看不進去。
他心裏難受極了,即便是當初被家人拋棄的時候,他也沒有這麼難受過。他的日子一直過得很平靜,但是直到琉璃到了他的身邊,他卻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
看著她高興他也高興,寵著她愛著她,讓他異常的滿足。
他苦惱的揉了揉頭,心裏空空的,已經不知道該想什麼了。他的眼前,隻有琉璃流著眼淚的樣子。
晚上睡著了,半夜裏,他又驚醒了。
他仿佛聽到琉璃在嚷著:“我就是死也不嫁給王公子!”
他突然著急起來,雖然她騙他,可是他不想她死啊。
萬一她想不開真的死了怎麼辦?
一想到她會死,他幾乎渾身害怕的顫抖起來。他不想琉璃死,隻要她不死,他做什麼都可以。
他沒辦法再躺下,起了身穿了衣裳,他打算去馬廄裏牽一匹馬,可是天色還早,城門沒開,他沒法子出城。
他在書房裏等啊等啊,一直等到天邊發白。他飛快的去了馬廄策馬出了淮安府。
黎明的太陽升起時,他終於到了臨州。趙家酒樓很好找,就在臨州大街最顯眼的位置,而趙家的大宅他稍微一打聽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