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結局(1 / 2)

襄王卻笑了,“不如何,當著諸多人的麵認了這件事便算是你陸稹有這份膽識,沒因著宮刑失了男兒氣概,”他斜斜覷了一眼,梅蕊在人群之後垂著頭,所有人都瞧著前麵的動靜,沒人發覺她的到來,襄王嘴角輕勾,“陸稹,你如今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這四字用在王爺身上許是更為恰當,”見襄王脅持著懷珠一步步退上城樓,陸稹連眼皮也不曾動一下,轉頭吩咐手下的人,“令弓箭手準備放箭。”

隋遠麵色一變,“護軍!”

陸稹回頭看了他一眼,凜冽入骨,“信不過我?”

隋遠垂眼,“護軍自有分寸。”心裏頭卻免不了一歎,陸稹果真是對除卻梅蕊之外的人沒有半分憐惜的心思,哪怕這人與梅蕊關係再親密要好,也絕不會為此而所動,隻是可憐了懷珠,隋遠抬頭去瞧,那張與蘊娘相差無幾的麵容沾滿了淚水,目光茫然地從城樓上望下來,先是落在了隋遠的身上,轉瞬便挪開,待瞧見另一個身影時候,她驀地愣住了。

“蕊蕊——”

她朝思暮想心心念念記掛的人,便就站在人群後麵,隻要是梅蕊,她一根頭發絲兒都不會認錯的,懷珠登時便忍不住了,一聲聲地喚,將在場的人都驚得回頭去望。

果然,昔日的禦前女官就在他們身後,那張見過便不會忘記的臉,依舊讓人驚豔,人群不曉得為何自動讓出一條道來,她一步步地朝陸稹走去,走得極為艱澀,像是邁入了寒冬。

她停在了陸稹麵前,年輕的護軍麵如白玉,卻因前些時日隴右的那一場大病在他眼角添了些滄桑,他鬢角微微泛白,也是大病的遺留,唇角緊抿,比她第一回見得他時候還要森寒淡漠。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她強忍了許久才沒讓淚落下來,很平靜的對他道:“那些話,護軍該一早就對我說的呢,我從前也問過護軍,護軍卻對我說是旁人的信口胡說,我是信了的。那些陳年往事我不太清楚,其中的旁枝末節都是道聽途說而來,除了相信護軍,我便再也沒有別的選擇了。但現在看來,護軍對我說過的話,哪些又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呢?”

她搖了搖頭,有些蒼涼,“這些也不重要了,關山萬裏路,我從長安一路迢迢追尋護軍到了隴右,為的隻是全自己一個心念而已,如今心願已了,我也是心滿意足。既然當初家父與陸家結怨頗深,護軍卻還一直對如故另眼相看,實在是勞煩護軍了,從今日起,如故便與護軍恩斷義絕,自此之後,如故的事情,也都與護軍無關了。”

陸稹麵上掠過驚愕的神情,但轉瞬即逝,他握住了梅蕊的手腕,凝眉道,“如故,莫要胡鬧。”

他沒用多大的力氣,是覺得她在說氣話,但哪裏想到她卻徑直掙開了他,直勾勾地把他盯著,讓他心底徒然升騰起不安的情緒,“在護軍心中,奴婢做什麼都是胡鬧,對麼?”

陸稹看著她,她眼中的神色向來都是堅定的,自己做下的決定從來不會更改,她越過了他,手藏在袖裏,緊緊握著,那一抹就不曾嗅到過的梅香徒然充斥在了鼻息見,他聽到她在耳邊說道:“護軍錯了,我自始至終都不曾是在胡鬧。”

從第一次見到他,給他遞上那碗茶,到親赴護軍府照料他,又或是祭壇上擋下的那一刀,以及冷宮裏將近一載的軟禁歲月裏,她都不曾是在胡鬧。

所有的一切在隴右見到他時候業已分明,若非要說她是在胡鬧,那就算她這一生都是在胡鬧好了。

她望向了城樓之上,襄王正得意地看著這邊,他憎惡陸稹已久,又覬覦梅蕊,自然對這幅光景樂見其成,他瞧著梅蕊向城樓走來,陸稹立在原處不曾派人來攔她,也未覺得有什麼不對,那張日夜輾轉在夢中的臉清晰地展露在他麵前,帶著決然地神色,朗聲對他道:“請王爺將懷珠放了,奴婢願意替懷珠為質。”

沒人想到她會講出這樣的話,就連陸稹與隋遠都是一怔,襄王狐疑地看著她,“你?”

“對,”她渾然不懼,“王爺若是想用人質來要挾護軍換取條件,懷珠於王爺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即便是殺了懷珠王爺也無法動搖護軍分毫,倒不如換作是奴婢,尚要比懷珠分量要重上那麼一些。”

襄王仍是不肯放,“誰曉得你是不是與陸稹串通好上來哄騙本王的,再者本王已經落到現在的境地,也不求別的什麼條件,”陸稹是什麼樣的人,襄王心中還是有數的,若是想讓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將他放走,那必然是癡心妄想,挾持懷珠也不過是一時的意氣之爭,人到窮途末路之時做的事情向來尋不到什麼章法和道理,他斜睨了梅蕊一眼,“從前本王誇過你聰慧,你便覺得你能瞞得過本王了嗎?”

“王爺說的話奴婢聽不大懂。”她還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樣,從襄王第一回見她起她就是這般,站在宮道裏與趙淳頑鬧,那時候是驚於她的好顏色,也覺得熟稔,到了後來才將她與多年前那位驚才絕豔的梅才子聯係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