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純真年代 (2)(1 / 3)

我的回答證實了老媽的猜想,她歎了口氣,說:“唉,我以前跟你說什麼來著?我老跟你說,跟人家搞對象要負責,你怎麼就不聽呢?現在問題出來了吧?你遇到更好的,可你跟張佳麗都那樣了啊,你要是再甩了人家,這不成見異思遷、道德敗壞了嗎?三兒,咱家雖出不了什麼大人物,可咱家沒一個爛髒人,一直都是很規矩很正統啊。你爸一輩子那麼正直,你倆哥也都守規矩,怎麼你就不聽媽的話呢?你跟人家沒那事,你就能選擇,可現在生米都煮成熟飯了,你說該咋辦?張佳麗是外地人,在北京沒親沒靠的,人家靠的就是你。你要是另攀高枝了,留下人家孤苦伶仃,人家心裏怎麼想?要是鬧上門,鬧到你們單位,領導給知道了怎麼辦?要是人家一時想不開了怎麼辦?就是沒想不開,那還不得恨你一輩子?”

唉,老媽不關心我還好,這一關心,讓我心裏更亂成一團。本來我在猶豫,但她這一席話,讓我感到要是跟張佳麗斷了和那女孩開始,就成了道德敗壞者,就壞了家風門風,這個罪責可太大了。

我趕緊表白說:“我沒跟那女孩怎麼著,就是看了一場電影,還是她買的票……”

老媽也沒再多指責我,而是說:“唉,三兒,你是年輕人,畢竟這是你自己的事。當初,我跟你爸就不太願意你找張佳麗。別的不說,家庭環境差異太大,南北風俗也不一樣。其實,我們也想你找個門當戶對的,隻是看你那麼迷她,想著你們倆有真情,我們也就支持了。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你跟張佳麗處了三年,都該張羅著結婚了,還跟人家有了那事兒。感情這東西你可不能玩弄。當然,這事還是你自己做主,我隻是說說我的意見。鞋子合不合適,跟誰感覺幸福,還是你自己心裏清楚。”

老媽雖讓我自己拿主意,可我已經知道她的態度了。她這番談話等於又給我上了一次“跟人家上床要負責”的緊箍咒。雖然我明知外麵的世界更精彩,可我怎麼也無法突破這緊箍咒。

觀念,從小灌輸給我的觀念,就像一堵高牆,牢牢地把我圈了起來。我在這高牆內選擇了前妻,又在這高牆內熬過十年痛苦,最後離婚,才走出了這堵牆。

和老媽談話過後,我決定通過暗示擺脫掉女孩,一連幾天都讓女友來單位找我,而且趕在下班人員集中的時候。

終於,幾天後下班時被她碰上了。當時,她還在等班車,我摟著一臉幸福的女友的腰,從她麵前走過。

我不敢看她,我知道我傷害了她。但我沒辦法,誰讓我們認識得太晚了……

第二天中午,我怕與她相遇,故意磨蹭了很晚才下去吃飯。

哪知一進食堂,就發現她還坐在餐桌旁發呆。

我叫苦不迭。但她已經看到我了,隻好端著飯盤子,硬著頭皮坐到她旁邊。

沉默,漫長的沉默。

終於她先開口了,聲音很輕很柔:“那個女孩是你女朋友嗎?”

我低頭慢慢咬饅頭,知道她正注視著我。但我不敢與她對視,盯著飯盤子答道:“是,都談了好幾年了,學校裏就談了。”

“哦,她挺漂亮的……”

她有些哽咽,我怕她當眾哭出聲來,緊張地抬頭看了她一眼。

她眼睛裏,淚花一閃一閃,就像微風吹皺了一池春水。

“那我先走了啊,這是給你的酸奶,別忘了喝。”她止住淚花,輕輕起身離開了我。

那以後,她還是常見我,隻是不再跟我一起吃飯了。她遇到我時,也會盯著我看,隻是那眼神很哀怨。

對這一切,我假裝不知道。

到1998年,朱老板上台大搞機構改革。我自忖作為一名沒什麼根基的年輕人,被“精簡”的可能性比較大。恰好,自己也想再去讀書充一下電,就報名按分流政策讀研究生,從此逃離了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