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要向你父母交代,你不想讓皮皮受傷害,我都能理解。可你怎麼就沒想過,我有什麼義務為了讓你們滿意而粉身碎骨?我離婚出來是找幸福,而不是找折磨。我願意跟你在一起,不是因為我欠了你什麼,而是因為我起初認為和你牽手會幸福。現在我明白了,你隻是通過偽裝給我造成錯覺罷了。你喜歡壓榨我得到你的幸福,可那讓我感到厭惡。皮皮叫我“爸爸”,不是他對我格外開恩,而是我比別人對他更關心。並非我心狠,而是你不值得我牽手。
“算了,是我的錯。”我駁回了她的上訴請求,“跟你相處,我覺得壓力太大,皮皮也是很大壓力。我考慮了很長時間,覺得承受不了。而且我覺得咱倆並不默契,喜歡的生活方式都不一樣,又夾著皮皮讓我左右為難。就是勉強湊合到一起,矛盾也不會少。”
她沉默了一陣,又低聲啜泣:“我早猜到會這樣,守傑,你怎麼忍心……我到底哪點做得不好了?……本以為找了你這個老實人後半輩子有靠了,可又是場傷害,又是一場空……”
她的哭泣讓我也有些難受。我提醒自己,千萬別被她弱女子的假象迷惑,她是個陷阱,踩上去我會粉身碎骨。
“唉,秀靜,你命裏注定要碰到一個比我更成功的男人。”
“守傑,你不想要我就算了,可你幹嗎要譏笑我?”
“不,不是。”她並不知道,我說的是真心話,“我其實很喜歡你,秀靜。隻是真的,我離你的要求差得太遠,是我不好……”
說完不等她回答,我就掛斷了電話,並且關機。我害怕再說多了,還是難以抵擋她的眼淚。
與A女的結束對我打擊相當大,長時間悶悶不樂。雖是我甩了她,可這也意味著我當初萌生的那些希望全部破滅。一想到初識時那些甜蜜和感動,我心裏都會湧起一種難言的痛楚。
但即使痛楚,我也不回頭,不再如年輕時那麼容易心軟。
是生活讓我逐步堅強,直至很堅硬。
在上海那段時間,我被客戶安排在浦東一家經濟型商務酒店,離東方明珠電視塔很近。每天晚飯後,我步行都能到黃浦江邊散步。與外灘的川流不息,浦東這邊到了晚上倒非常清靜。
我給幾個在上海工作的大學同學打了電話,告訴他們我來了。幾個同學表示要請我吃飯。
那晚來了五個同學:班花,麻杆,小上海,劉皇叔,老馬。
這五人裏,隻有“班花”一個女的。名為“班花”,實際上是個矮胖女生。隻是我們那班上五六十個人隻有五六個女生,其他幾個長的實在太慘不忍睹了;唯有她,雖然矮胖,但五官還算端正,皮膚也不錯,故被譽為“班花”。
“麻杆”的意思很好理解,就是瘦得跟麻杆似的。十多年不見,麻杆發福了,大腹便便,腮幫子上的肉都嘟嚕下來了,像個彌勒佛。要不是他自我介紹是麻杆,還有那兩道標誌性的八字眉做證據,我還真認不出來。麻杆混得不錯,小公司開得紅紅火火。
“小上海”是上海本地人,瘦小機靈,典型上海小男人形象。這廝最大的特點,是跟吃了長生不老藥似的特別耐,畢業十幾年居然一點不顯老,氣質也還是那副學生樣。見他那副青春永駐的樣子,我禁不住想:人到中年的他,要是冒充大學生到校園裏泡小女生估計也能蒙混過關。問他現在哪裏高就,他說在家IT公司打工。我開玩笑說:你還打什麼工啊?你該開個美容講座,向那些希望紅顏不老的闊太太介紹你永葆青春的秘訣,保準你數錢數到手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