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遠赴京城

林璐趴在床上,懶洋洋打了一個哈欠,轉動手腕看著銅鏡裏映出的人臉,無限唏噓道:“才六個時辰不見,你竟然又變帥了。”

沒有人搭理他,這是理所當然的,小爺無聊到連續三天早上對著一麵破鏡子搔首弄姿了,船怎麼還沒到岸?

林家大少爺麵無表情把鏡子往柔軟的床鋪上一扣,光著腳踩在地上,悄無聲息順著牆根溜了出去。

一個他萬分熟悉的人果然已經千年如一日地盤腿坐在地上,老神在在閉著眼睛,呼吸清淺,幾不可聞。

林璐怪笑著湊了上去,附在那人的耳根,深吸一口氣拿出吃奶的力氣大吼了一聲:“死和尚!”

遭受到音波衝擊的林琳對此早已見怪不怪,連眼皮也沒有抬。

死小鬼還是這麼不可愛,林璐長長歎了一口氣,就地緊挨著他坐下,仰著脖子左右看了看:“我妹妹呢?”

“早就起床了,聽聲音似乎還在哭。”林琳緩緩睜眼,神情冷淡,尾音微微上挑,透出三分華然涼薄的味道。

哭?哭啥?自然是哭親爹林如海壯年故去。

林璐神情有些黯淡,不過隨即打起精神掩飾了過去,極其自然地哈哈笑了一聲:“別人學武是為了保家衛國,你學武就是為了偷聽我妹妹閨房聲音?嘖嘖,棲霞寺智方主持知道了他的親傳弟子搞這種勾當,一定會哭的。”

林琳再次有選擇地忽略掉了這樣的屁話,細微地吸了一口氣,操控著彙聚在身體經脈裏的內力重新開始運轉。

不對啊,這小子今天的交談欲望不是很濃重,換句話說,這小子今天心情不好。

林家大少爺抓了抓腦袋,難得從角落裏揀回了自己的良心,愧疚道:“我就是個玩笑,你可千萬別當真。我知道其實也不怪你,你耳朵靈敏,完全是被動偷聽的——其實我一直挺好奇的,你會不會連別人上大號的聲音也能夠聽見?”

林琳再次撩起眼皮看他,臉色略微黑沉。

林璐立刻收了聲,縮著脖子往旁邊的空地上挪了挪屁股,他其實有點怕眼前這個身體小了自己三歲的小鬼頭。

林琳脾氣糟糕透頂是遠近聞名的,整個人平日裏陰森森的,瞪著死魚眼端著麵癱臉不笑不說話,看著跟自閉抑鬱症晚期患者一樣,但是其冰山的外表下有一顆火熱的心,爆竹一樣一點就燃,而且心狠手黑,冷不丁就突然發難,一出手非死即殘。

林璐上輩子無法無天的事情幹的著實不少,他最後好死不死撞上三十萬分之一的幾率墜機的時候,懷裏還揣著戲耍美國聯邦警察時順手偷來的美國第一夫人的內衣,但是作為一個高智商罪犯,他最擺不平的就是高武力暴力分子。

林璐覺得自己有權利鄙視以林琳為代表的四肢發達人士,他一向信奉知識就是力量,暴力是解決問題的最低端手段。

林琳裝死人不再搭話,林璐聳了聳肩膀,來到船上的另一扇門前,輕輕叩響門扉:“黛玉,時辰不早了,用過早飯了嗎?”

房間裏麵立刻傳來細微的響動,林璐暗自歎了口氣,靜靜站在門前耐心等待。

約莫過了半柱香時間,林黛玉四個貼身大丫鬟之一的木蓮才打開房門,用帕子掩唇笑道:“日上三竿頭,大爺可算起了,前兒姑娘還念著,別是身上不利索,想叫人看看去呢!”

林璐看看天色,一想也對,這都快要正午了,自己倒問人家有沒有吃早飯,似乎確實不妥。不過他一向臉皮夠厚,隨耳一聽就過去了,笑眯眯樂嗬嗬走進屋子:“船家說了,最多再有三個時辰就要靠岸,咱們就抵達京城了,妹妹女兒家的細軟都收拾利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