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散去後,隻見太子朱標引著宗泐入了院來。
“泐公……”朱元璋爽笑相迎,二人不免一通寒暄。
其間一番引見,眾人互施見禮,宗泐自然得見妙錦妝扮,便頓時猜出幾分原委。隻是暫時未作明言。
隨後,朱元璋令朱標於府學主持設宴賜食。自己則在宗泐的陪同下,欲往紫金山玩珠峰——馬皇後就安葬於該峰之下的孝陵內。自她仙逝至今,每隔些時日,朱元璋都會在宗泐陪同之下去顧看一眼。
二人往出走時,宗泐借機了心中所想:“尊上,貧僧若未猜錯,那景清之女可是喬裝擅闖府學,被拿了正著?”
朱元璋笑問:“想必泐公與此女早已熟識?”
“豈隻熟識啊?此女便是那‘文殊寶錦’的主人。”
朱元璋聽聞,當即怔色相望,慶童更顯訝然一驚。
“大師,那孩子就是寶錦的主人?”朱元璋問。
“正是。”宗泐點頭一笑,“尊上,這便是緣法呀。”
朱元璋一聲歎息,笑:“是啊……這孩子終究還是尋上門來了。”
宗泐擺手一笑,“實不相瞞,此女本是當年貧僧於西行途中所撿遺孤,後因機緣巧合,送於景清夫婦養育。當年貧僧得遇此女之時,她就被那寶錦包裹著,懸在山半山腰的一株古樹上。”
“真是沒想到,此女竟是這般來頭……朕就嘛,那孩子言談全無半點景清作派。反倒令朕想到了徐達風骨……”朱元璋到此處,忽然目露驚異之色,隨即轉頭向後方召喚,“輝祖!”
徐輝祖聽喚,遠遠趕過來,“請皇上吩咐。”
“可還記得當年你父之妾賈氏歸途遭歹一事?”
徐輝祖未假思索,回:“臣記得。”他著,搖頭一聲歎息,“隻可惜,九年來,四姨娘和妹一直杳無音信。以致家父抱憾而終……”
“皇上!皇上!”這節骨眼上,隻見東宮太監崔淵連呼帶喚地從外麵跑來。
“何事?”
“劉惠妃娘娘難產,母子垂危!”
朱元璋大驚,問:“此時何人在側照應?”
“回皇上,是太子妃。可惠妃娘娘狀況危急,我家娘娘也是束手無策……”
朱元璋聽聞趕忙望外走:“泐公,來日再陪朕同往玩珠峰!”
宗泐恭送:“人命關,尊駕自去便是。”眼見眾人匆匆而去,宗泐合掌一聲歎息,“阿彌陀佛,佛祖保佑……”罷,緩緩自去。
卻這時,竟打一旁的月亮門裏,鬼鬼祟祟地探出一人頭臉。那人不是別個,正是徐增壽。原來,這子對於方才景家父女得勢一事心有不甘。一回儒學館,便以解手的由頭溜出來窺看,正巧聽聞三人議論賈氏母女一事。
遙見那一行人等步出院門,這子眨巴眼睛一番思忖,心裏又不知躥騰出多少幺蛾子。
再朱標賜食款待景清直到午後。宴散之後,朱標特地遣人送景清父女回多栽軒暫作打理,並親擇後日二月初五為吉日,迎接景清一家遷居下賜宅邸。
隻蕭氏得見獲釋,自是萬分歡喜,前日疾症也頓時好了大半。
夫妻二人相見,原本應是道不盡萬千濃情。可蕭氏卻分明瞧見夫君冷著臉子,滿心的不悅。何況此時,景清的手緊緊抓著妙錦腕子,而妙錦又是一身男兒妝扮,滿眼怯怯的神情,便知定是那孩子在外頭惹了事端。
一家人相見,本應分外喜慶。卻不料眼見竟是三分眼紅,七分愁怨。
蕭氏本欲上前調和,卻被景清冷冷拋在身後不知如何自處。眼見景清拉著妙錦進了班舍,她欲開口問個究竟,怎奈此時,房門已然緊閉。
“相公,到底出了何事?有話好。”蕭氏隔門向屋內呼喚。
“莫要多言!都是你管教不嚴,以致這丫頭到處惹是生非……”
“相公!相公……”
無論蕭氏如何拍門呼喚,景清就是不與理睬,反倒招來了代姑姑與鷝鴋匆匆來問究竟。
代姑姑問:“夫人,出了何事?”
“錦兒在外惹了禍,他爹……”蕭氏指向門內,無奈搖頭。
“景解元獲釋了?”
蕭氏點頭。
代姑姑與鷝鴋聽聞,目露歡喜,轉而又一臉憂色地問:“夫人可知,到底發生了何事?”
蕭氏搖頭,滿臉苦色,緊捂胸口悲泣道:“這一大一的,沒一個讓人省心的。我這輩子,真是欠他們的……”
“夫人身有疾症,莫要動氣。”代姑姑安慰著蕭氏,又對屋內的景清勸解,“景解元,有話好,莫要動氣。”
鷝鴋也開口助陣:“就是啊,景大人。錦兒是個好孩子,凡事好,何必動氣呀?”
這時,屋內終於傳出了景清的話:“你等休要再勸!”
……本回未完,且看下文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