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三三回 鬼門關邪魔死糾纏 環生道真人樂逍遙(2 / 3)

“可是,你我都已傷到這般田地,隻怕未到金陵,就已……”耿五哥話欲出口,又覺太不吉利,便連“呸”三口,商量道“倒不如就此折返,先到上元觀鎮尋個館再作打算。”

“也罷……”

耿五哥收韁,自朝西去。又問道:“錦兒可是睡了?”

“嗯,哭了這一路,也是累了。”言罷,忍不住一陣咳嗽,也驚了妙錦睡意。

妙錦一驚,緩緩抬起身來,淚眼問道:“娘,你可好些?”

“好孩子,別擔心,娘沒事。”罷,將她額頭貼在自家腮上。

“娘,方才,錦兒看見哥哥了。”

“盡瘋話,你一直在娘懷裏睡著,怎麼會……”

“真的。錦兒分明看見那惡伯伯擄了哥哥後,偷了一乘掛著白幡的車駕跑了。”

“莫要瞎,哥哥定會沒事的。”

耿五一麵駕車,一麵道:“這孩子,許是被驚著了。入了關,安頓下來,需去嵩山寺找位法師來瞧瞧。”

妙錦道:“娘,我真沒瞎。那惡伯伯偷的正是一位白衣法師的車馬。你們為何不相信錦兒嘛?”

蕭氏心下認定這孩子所言,定是驚悸之下的胡話,看來她實在嚇得不輕。於是,將其緊緊摟在懷中,應承道:“娘信,娘信……”

話此時,蕭氏竟覺車馬住腳了。便朝轎外問:“為何停了?”誰知,耿五半晌未作回應。於是蕭氏再問,“出了何事?”

“大嫂子……你快看……”耿五一麵揉著眼睛,朝遠處望,一麵滿臉呆傻地朝轎內回應。

聽他一,蕭氏緩緩掀了轎簾朝外望去,頓時,同感訝然。

這會兒,二人正見打五郎關處行來三乘車馬。

雖是夜色初降,卻也分明可見那馬頭上白綾束花,車蓋頂頭亦是一朵碩大的素花銜著白幔朝轎身垂遮下來,車蓋前方簷角各垂一盞紙燈,而那車轅上,皆是高高豎起一杆白幡來。

乍瞧那景像,蕭氏也覺難以置信。是幻覺,卻見得真切;道是真切,又覺許是被方才兒之言所擾。

二人正在疑惑之時,竟聞打那白綾車駕中傳來一中年輕僧人吟誦:“大道朝兩頭空,君向西來我向東。莫此道無交集,有道便有奇緣生。”

那言方罷,但聽另有一老者聲音,哈哈大笑,道:“妙!妙!妙!和尚果是慧人慧語。老道我索性再贈一令如何?”

“甚好,甚好。”

“有道,地有道,世路人心皆有道。神佛守個極樂道,直等良善來尋靠;鬼怪占個邪魔道,且把惡念心頭繞。我我有道,他他有道,都爭個有理有據有勁道,無法無無老少。君且看,輸的哭、贏的笑,這人鬼地真熱鬧!”

話到此處,又聽另一人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僧再為真人作批一句可好?”

“隻管批來。”

“該來的,推不掉;當還的,逃不掉。這正是欲知大道真玄妙,須向正道問公道!”

“大道、正道、公道……好極!玄極!妙極!”

“真人過獎。”

隻見那車轎伴著二人笑笑漸漸行至耿五哥車馬前。見其車馬泊在道邊,驅車的僧人也收韁勒馬停下車子,朝他問道:“施主,可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耿五哥聽問,忙回:“正是。弟攜同兄嫂和侄女本欲去金陵,卻不想半路竟遇了賊人……”

“阿彌陀佛……可有傷到?”

“實不相瞞,我與兄嫂俱被那凶徒所傷。”

轎內二人聞聲,相繼掀簾而出。

借著車蓋角上的懸燈看時,隻見前麵是個和尚,頭戴毗盧帽,身著海青袍。袈裟玉鉤銜,青舃足上著。庭真飽滿,濃眉色如毫。地閣自方正,兩耳垂珠桃。

再身後那道人,甚為奇異。竟見他襤褸黑袍灰蒙蒙,爛頭青鞋腳上蹬。腰係絲絛亂如蓬,頭戴道冠簪似弓。半尺須眉皓如雪,一彎笑目童子睛。滿麵紅光真清爽,心生和氣骨生風。莫道神仙難得見,且看眼前百歲翁!

那僧先行下了車來,回身欲扶老道,卻聽他玩笑道:“莫扶,莫扶。貧道華年正盛,豈同風燭?”著,聲未落地,腳已落地。隨即,與那僧人一前一後來到耿五哥麵前。雙方略施見禮。

“遇引,提盞燈籠來。”那僧喚道。

聞他使喚,方才驅車那僧便匆匆提燈來見。

借那燈火瞧去,蕭氏竟覺那僧者十分眼熟,於是探問道:“敢問師傅可是嵩山寺住持惠複法師?”

“阿彌陀佛,正是貧僧。請問夫人您是……?”

蕭氏撐著身子挪出轎來,回道:“奴家乃是真寧解元景清內人蕭氏。”

聽她一,惠複法師頓覺訝然,趕忙施禮道:“原是景解元內夫人,失禮失禮了。卻不知您這是……?”

蕭氏歎息道:“一言難盡。”罷又連忙拉著妙錦,吩咐,“錦兒,快來見過大師。”

“女見過諸位師長。”

妙錦正拜,但聽惠複問道:“可是那妙錦女?”

“正是。”

“這一轉眼,都這麼大了。”隨即歎道:“妙女,妙緣哪……”

正此處,但聽那老道人在旁道:“我你們呐真是囉嗦,眼下傷勢要緊,寒暄的話容後再吧。”他一麵,一麵步上前來,朝耿五哥問話,“夥女子,傷了何處?”

耿五哥指了腳傷,那老道便一麵施力掐住其腳踝,一麵為其脫下鞋襪來,動作十分利落。“瞧樣子,應是被獸夾所傷?”

“正是。道長,我這腳趾可是廢了?”耿五哥可憐巴巴地問他。

見他那副模樣,老道人哼聲道:“廢了!趁早割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