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垂首,劉聲芳伏地又叩了一禮,恭順道:“回稟皇上,確是喜脈,已近兩月光景。娘娘想是連日操勞,一時氣虛,無礙的。”
拂了拂手屏退禦醫,玄燁輕吸一氣,眉角舒了舒,唇角亦鬆了鬆,稍稍扭頭,眸光似一瞬點亮,稍許動容道:“芝兒……”
星眸氤氳,朱唇顫了顫,芝蘭鎮了鎮氣,嗓際已然哽住,抿抿唇,終是不語,唯是噙淚點了點頭。
猗蘭館……
“芝蘭妹妹,恭喜啊。”
芝蘭急急從軟榻上坐起,便要起身。桑榆揚著帕子,隔空摁了摁,笑道:“快歇著吧,自家姐妹,客套什麼?”
惠兒淡淡一笑,關切地望了一眼,微微點頭,道:“氣色瞧著不錯。”
“謝謝兩位姐姐關心,快坐……”芝蘭正了正身子,盈盈一笑,緩緩起身招呼二人落座。
桑榆歪側著頭,嘟著嘴,含笑瞅著眼芝蘭,歎道:“妹妹真是好福氣,皇上因太皇太後……悲痛欲絕,如今總算得了些安慰。”
雙頰微微一紅,芝蘭些許尷尬地垂了垂眼瞼,輕聲道:“多謝……薩滿神靈庇佑。”
惠兒瞟了桑榆一眼,傾了傾身子,柔聲道:“芝蘭,你有了身子,挨碰不得。皇貴妃姐姐特意吩咐,後日……老祖宗的梓宮離宮,你不用去行禮了,好生歇著。”
一愕,芝蘭揪了揪帕子,星眸一瞬焦灼,微微揚了揚嗓子,切切道:“這麼快?梓宮……去哪兒?我不打緊的,這最後一程……我非送不可。”
不及惠兒出聲,桑榆輕歎一氣,道:“妹妹別去添亂了,皇貴妃姐姐的安排……皇上都允了。按祖宗家法,這有身子……去不得喪禮,相衝。況且,皇上如今已是煩亂,太皇太後病重時,留下遺願,道太宗文皇上安奉已久,卑不動尊者……”
惠兒瞟了眼身側,稍許慌亂,竟破天荒地截語道:“太皇太後是不舍先帝和皇上,想安奉在先帝陵側。皇上至孝……猶豫再三,終是允了。”
暗舒一氣,旋即,心頭一緊,娥眉微微一蹙,芝蘭垂眸,茫然地緊了緊帕子。
桑榆撅撅嘴,瞅了眼惠兒,道:“惠姐姐,我們姐妹三人聊聊,有何打緊?皇上而今……是左右為難,一頭是祖宗家法,一頭是祖母遺願。哎……隻好暫安奉殿,把老祖宗生前最喜歡的東王殿拆了去昌瑞山停靈。這……哎……朝鮮野史一事才平,而今恐怕又會掀起軒然大波,神鬥小民不知會如何議論皇家。”
微微一凜,幽幽抬眸,眸光淒淒,芝蘭不由深吸一氣,振了振,道:“太皇太後愛民如子,一向節儉,這遺願……也是不想安奉盛京,勞民傷財。老祖宗的苦心……天下臣民終會明白的。”
一怔,桑榆睜了睜眸子,癡癡地眨了眨眼,旋即一笑,道:“真瞅不出來,妹妹這張嘴……這般能說會道。這樣說好……我回頭就去找皇貴妃姐姐,六宮都眾口一詞,先把宮裏的訛傳止住。”
惠兒微微一笑,捎了眼讚許,稍稍扭頭,道:“宜妹妹,你別忙了。皇上既有此決定,便是已有安排。”
未出上元節,梓宮僅在宮中停了十七日,便暫安去了昌瑞山下。梓宮出宮之日,芝蘭未能送行,唯是默默跪在猗蘭館佛堂,喃喃誦經祈福。
春,卉木萋萋,陽春德澤,夏,蓮葉疊青,清風鳴蟬……卻皆驅不散籠罩宮闈的冥冥霧靄。幸在,一個嫩活生命的孕育,如八月桂香,清潤了瓊樓宮闕。
玄燁攬著芝蘭,攏著粉嫩繈褓,眸光脈脈,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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