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東風拂麵(2 / 2)

芝蘭猛地吃了一驚,筷子不慎掉了一根,嘎達忙彎腰拾筷,笑盈盈地安慰道:“姐姐,這有啥可怕的,隨便拎幅畫或奏首曲子便可以了。”

“阿瑪,頒金節是滿族一年一度的族慶,想是達官貴胄都會到場,女兒怎敢在眾人麵前班門弄斧。況且台前獻藝,也非阿瑪平日主張的大家閨秀所為。”芝蘭眼巴巴懇求阿布鼐,轉而又用哀怨的眼神向秋氏和覺禪太太求救。

“他爸,要不還是別讓芝兒摻合進來吧--”阿布鼐抿嘴不語,秋氏低頭不敢多言。

浮過一絲慍怒,阿布鼐冷冷道:“孩子不懂事,你也跟著不懂嗎?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讓芝兒在八旗眾子弟前露露臉,也好讓四鄉八裏的人瞧瞧我覺禪家的女兒。你不是擔心選秀擔心到夜不能寐嗎?如若這次頒金節,芝兒能藝壓群芳,別說入四執庫,想是懇求天家恩典,免於宮中勞役,選秀時徑直賜往皇家近支也是可能的。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東風在此怎可輕棄?這可是別家姑娘求都求不得的機會,身為娘親怎這般不更事?”

秋氏頭埋得更低了。阿布鼐雖然不時心情鬱結會發發脾氣,但皆點到即止,像今日這般當著兒女之麵如此不留情麵尚屬頭一回,一顆淚珠墜入碗中,秋氏強忍著咽了口飯。

“阿瑪,原是女兒不對……明日我就著手準備,離頒金節尚有一月時間,想是足夠了。”蘭芝甚是愧疚,短短一巡飯的功夫,已輪番連累弟弟、額娘受罰,真是罪過。

近來阿瑪的脾氣越發厲害,也難怪,自從哥哥出征不歸以來,阿瑪一次次懷揣希望又一次次跌落失望。哥哥不在,連個把酒說貼己話的人都沒了,抑鬱難抒……芝蘭無比心疼地望著雙鬢染霜的父親,雖然自己萬般不願意獻藝博彩,不屑賣弄姿色以求達官貴胄的青睞,終歸是不該逆阿瑪心意的。

“那可有了想法,表演什麼?”阿布鼐眉眼稍稍舒展急切地問,轉瞬又覺太過咄咄逼人,“不急,芝兒,你慢慢想便是,需要什麼東西什麼人,盡管跟阿瑪說,膳房各家都應承了,出錢出力都可。”

芝蘭望了眼桂樹下的梅花樁,長吸了口氣,淡然說道:“這種盛典,撫琴甚無新意,而且上三旗的格格們多半就會撫琴。笛子琵琶等太過素淨,難登大雅。滿族的舞蹈,更是想也不用想,各旗貴胄財雄勢大,論排場功架,我們難以匹敵。”

“那……”阿布鼐從不曾為此擔憂,原是覺得唯獨才藝難不倒芝蘭,這晌心頭一緊捏了把汗,今日在膳房兄弟麵前可是信誓旦旦說要取頒金節重彩的。

“阿瑪不必擔憂,女兒已有了主意。”芝蘭莞爾一笑,眸子裏閃著熠熠之光,“就選‘鼓舞’,膳房的各位叔伯什麼都缺就不缺氣力。勞煩阿瑪準備三麵大鼓,六位力士,大鼓要足夠承我一人之重,另備八麵小鼓,還需八位姐妹。”

“哈哈,妙!鼓既是舞又是樂,古樸霸氣。隻是,芝兒,莫非要鼓上起舞?登上爬下可危險,萬一……不可不可,再議吧。”阿布鼐心中甚是糾結,終是不能讓女兒涉險,連連否了這想法。

秋氏舒了口氣,好在丈夫雖急功近利但終究愛女心切,附和道:“不可,要不就選扇舞吧,想必滿族格格們也不會跳,同樣出彩。”

芝蘭望著梅花樁似鐵了心:“阿瑪、額娘,就鼓舞,這一舞我要送給哥哥。這梅花樁都被哥哥踩坍了多少回?從小到大哥哥該流了多少汗水?哥哥未出征前,時常帶我踩梅花樁。當時我就想把舞步融進來,編一曲舞。如今既決定獻藝,就得竭盡全力。這梅花樁尚難不倒哥哥,幾麵大鼓又如何會難得到我?”

提及哈坦,一家人靜寂無聲熱淚盈眶。此時月亮已悄然爬上雲霄,想是哈坦在雲貴那片蠻荒之地也在同望這一輪月,同念這一家人吧。

“好!就鼓舞,阿瑪明日就央人準備,來……咱幹一杯,為哈坦早立軍功早日歸來。”阿布鼐像在自言自語,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秋氏執壺滿上,如此反複一杯接一杯。這般獨飲孤盞,已是阿布鼐自哈坦離家之後唯一的樂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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