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夏然,我……會永遠對你好的。”他在心裏承諾補充,今後無論怎樣,他再也不會去傷害她和利用她了。
莫夏然沒有立即回應,隻是將腦袋深埋進莫基優的懷裏。
然而這不是她對他的回應,而是內心憤懣與不甘的掩藏。
千萬不要對我說永遠,因為永遠,是個最大的謊言。
莫夏然開始接受心理治療,與心理醫生的談心成了她每日的必備功課。在那漫長而又渾渾噩噩的日子裏,灰暗、陰霾、死氣,就是他們生活的全部。
突然,有一天,莫夏然轉過頭去,主動和小憩中的莫基優搭話:“我想出去走走。”這仿佛是個暗示,暗示著莫夏然想要走出這段陰暗沉悶的日子。
莫基優立馬睜開闔著的眼,炯炯地望著她:“你想去哪裏?”
“隨便哪裏,不在這裏就好。”
莫基優歎息一身:“走吧。”
傍晚的公園。
木質的秋千上,莫夏然和莫基優安靜地相偎坐著,長久無言。
有孩童的嬉笑聲從四麵八方傳來,一陣風過,他們手中的風箏緩緩升上了天空。有情侶的調笑親昵之聲,遠遠近近,有些不真切。
天空已被夕陽染得通紅,遠處鍾聲回蕩,一群白鴿扇動著翅膀,飛翔天際。
莫夏然抬眼望向遠方,心內是一片難得的寧靜。
“小優。”她輕喚。
“嗯?”
“小優。”她再次喚了一聲,仿佛不曾聽見莫基優的回應,隻是固執地一遍又一遍地呢喃著他的名字。
“怎麼了?”十指相扣。
莫夏然的聲音有些慵懶:“我想出院,回莫家同你們一起生活了。”她頓了一下,踟躕半晌,才緩緩開口,“或許我該重新開始,和過去告別的。”
莫基優緊了緊她的手,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露出了略帶苦楚的微笑:“你能想開,就好了。”
“小優……”語氣有些嬌,聽上去她好似非常愉快。
盡管心中酸楚,但是他還是得笑,用最美的笑容去掩飾心中的沉悶。
低笑聲,從她喉間發出,也從自己的喉間發出。
在這個世界上,我們都是演員,真真假假,我們都在演戲。
隔天,莫基優跟著莫德岩去給莫夏然辦理出院手續。
“爸爸,我先去找夏然姐。”
“好,也幫夏然一起收拾一下行李。”
莫基優滿懷著喜悅地走到莫夏然的病房前,伸手拉開了白色的房門。
然而此時病房內,空無一人。
頃刻間,莫基優似乎是憶起了什麼,憂傷之感油然而生,寒冽地侵入骨髓。
他迷惘的目光掠過空蕩的床,最終停在了大開的窗戶上。
清風吹了進來,白色厚重的窗簾略微有些晃動。
他木然地走了過去。
窗外是一片陰鬱的天空。
啪嗒。
他似乎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在這一瞬間,他的心一如這沉寂的病房。
空了。
一張小小的四方紙條被壓在床頭,那上麵寫著的,是莫夏然雋秀的字跡。
“莫基優,如何,這次算我贏了吧。告訴你,我也可以把你折磨地神經兮兮,讓你就此麻木過活一輩子!”
莫基優呆滯地撿起那張紙條,將它揉成了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本以為那句話隻是讓她曝出金魯熙的死與尹家無關的事,可是沒想到她竟然做得這麼絕,將他們所有人的後路一一斬斷。
不,其實這個結局他是猜到了的,然而潛意識裏的抗拒讓他至今無法接受。
因為我和你同是害金魯熙的人,所以你在傷害我的同時,也在傷害自己。
或許他們的緣分,在金魯熙死亡的那一刻,就已終結了。
“夏然,你現在,心裏好受一點了嗎?”
遠離醫院的一角。
“扮演柔弱,顯露脆弱,激起男人的保護欲,放鬆警惕,讓女人趁虛而入……嗬,你的戲演得很足。想當初,我也被你給騙得團團轉。”
“……”
“後悔不?”
“後悔什麼?真正害了他的人是我,所以我不會隻讓自己幸福的。”
對麵的少女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展顏笑道:“喲,發現哥這飯盒其實可以循環利用了吧?”痞笑,伸手環了她的肩膀,“咱們走,以後你就跟哥混。”
“謝謝你。”
從今往後,她想她絕對不會再愛上任何一個人了。
如果時光倒帶,如果一切重來……
可惜,這裏,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