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青和印挽秋一顆狂跳的心這才慢慢平靜下來。
緊接著,門吱呀一聲開了,有個六七十歲的老太太出來,“你們找誰?”
鍾青看了一眼,連忙甜甜地一笑,“阿姨啊,我是你女兒的朋友。”
老人耷拉著眼睛,“我女兒死了!”說完,她啪地一關門。
鍾青連忙用手擋住,“阿姨!我知道,所以,我想看看她的孩子。”
老人猶疑地掃過兩個人的麵孔,拉開門,然後轉身就走。
鍾青小心翼翼地看著一邊虎視眈眈的狗,小聲道,“大哥,我來沒有惡意,你別喊!”
然後,她雙手握拳,向狗狗一拜。
印挽秋亦是擔心吊膽地跟在後麵,生怕那隻狗突然跳起撲過來。
但是,那隻狗趴在地上,閉著眼睛,搖了一下尾巴,大約算是默認了。
老人的院子裏堆滿了紙箱子、舊報紙舊書、塑料瓶等東西,大約以收廢品為生。
屋子裏卻是出人意料地幹淨整潔,有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正坐在餐桌前。
她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警惕地看著來人,麵前的餐桌上正擺著一盤肉炒土豆片。
老人坐在小女孩兒的對麵,把盤裏的肉夾給她,“快吃!”
她自己給半碗米飯裏倒了杯白水泡著吃。
鍾青莫名地心酸,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老人把飯吃了,問外孫女,“你還吃不吃?”
外孫女搖頭,老人把盤子裏的菜倒在地上的一隻盆子裏,又把半截剩下的饅頭掰開,拌起來。
她端著拌好的東西喊,“老虎!”
狗狗一躍而起,跑到門口一個勁兒搖尾巴。
老人蹲在一邊看著狗吃得歡快,歎了口氣,“人老了,連肉都吃不動了!”
鍾青與印挽秋對視一眼,兩人一起跟出來。
老人好像是自言自語,“哎!裁什麼樹,結什麼果,我閨女不聽話,不然哪會出事兒啊!”
鍾青一聽這話,馬上蹲在老人身邊,“阿姨!你閨女作記者不是挺好的嗎?”
老人雙手撫著臉,“我沒用啊!病了兒子不管,隻好給她打電話……她男人不爭氣,沒錢還問她要錢,所以她也沒錢……
她要給我看病啊,其實我的病沒那麼嚴重,不用手術,她非要拿人家的錢去偷拍……工作丟了,名聲壞了……
我早說她,不能要不能要!就啪啪幾張照片,給十萬,天下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作孽呀……”
印挽秋聽得後背發涼,鍾青慢慢站起來,從包包裏拿出兩萬元錢,“阿姨,這個給你和孩子的生活費。”
老人慢慢地抬起頭來,原來一注滄桑渾濁的目光馬上清晰起來,仿佛從悲傷中回過神來,“你為什麼要給我錢?”
鍾青不敢說因為自己內疚,隻得含糊其詞,“她跟我是好朋友,她出了事我接濟一下是應該的。”
老人慢慢地站起來,搖搖頭,“我不要!我不會跟我女兒一樣,你們走吧!”
印挽秋看著旁邊一摞舊書,走過去仔細認真地看過去,靈機一動,“你跟阿姨實說吧!”
鍾青正想不到怎麼說服老人呢,聽這話一愣。
印挽秋笑道,“我看到你這裏有一本一九七九年的《辭海》,我要買。我怕您不賣,所以……”
鍾青連忙點頭附和,“是啊,這套書文革前開始修訂,後來終止,很有收藏價值。
您要是覺得便宜,我們再加錢!”
老人連忙道,“不便宜不便宜!一百塊錢足夠了!”
鍾青甜滋滋地說,“阿姨,有個海外華僑要收藏這套書,給大價錢,我不能虧待您不是!”
……
印挽秋以為李成浩還在醫院,沒想到跟小劉跑到一起。
想起今天女記者媽媽說的話,把心裏的懷疑和江明月說了。
毋庸置疑,矛頭指向江明月。
江明月沉思良久,“我覺得,背後指使的人,也許正是五年前想要置我於死地的人。”
印挽秋莫名地想起印少東來,她猶豫半天,沒敢跟江明月說。
隔了兩天,江明月讓印挽秋帶她去拜訪女記者的媽媽,想問問她有沒有見過讓女記者拍照的人。
兩人敲了半天門,依舊沒見有人出來,連那條狗的叫聲都沒有聽見。
兩人以為她不在家,準備無功而返,迎麵過來一個年輕漢子。
走出幾步,印挽秋回頭一看,那人正站在老人門口掏鑰匙。
印挽秋連忙返回去,“請問,這裏住著位老人去哪裏了?”
漢子回頭打量了兩人一眼,“你們是什麼人?”
江明月淡淡地說,“親戚。”
漢子搖搖頭,“我不知道,也不認識,我昨天才租的這房子。”
兩人悻悻地往回走,走到巷道路口,有輛黑色車子飛奔過去。
印挽秋定睛一看,正是李成浩的車子。
她當下打電話給李成浩,“李總,聽說你受傷了,在哪裏?我去探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