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幸福就是(十)
而他,本也有許多要問,可是事到如今,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實在沒有問的意義。他這樣怪她十年,心裏未嚐不愧疚,可是她這樣隱瞞他十年,他心裏當然會心痛。
他們之間,忽然變得無話可說。
況且,他說話,她已經聽不見了。
這讓他挫敗。
所以,每次花容過來,看著他把杜青草逗樂,他也很高興地笑,然後悄悄退出去抽一根煙。
她對他笑的時候,大多是安撫的小心的微笑,仿佛懼怕他會想多,從來沒有那樣開懷過。
隻有春末的傍晚,晚霞滿天的時候,他們一起在醫院的園子漫步的時候,她的笑更純淨一些。她也主動對他說過話:“行遠,你說我怎麼就這麼幸運呢?以前,我從來不敢相信,還有看落霞的一天!”
他也笑,攬住她肩膀。他沒有說話,她正專心看夕陽,看不見他說話。
可是他很想說:“你不知道,幸運的是我,你還在我身邊,也是我以前從來不敢想的。”
“還有你,”杜青草忽然回頭對他說,“你們都是隻出現在我夢裏的。”
他苦澀的笑和沉重的步伐驀然一滯,然後,他竟然鼻子一酸,眼睛瞬間濕潤了,原來她的夢想裏,始終有他。
他緊緊抱住她,把頭埋在她頭發裏,淚水就那樣浸濕了她的肩膀。
杜青草任他這樣哭,很久,在他在心裏懊惱的時候,她在他耳邊說:“葉行遠,對不起。”
不,她不欠他。
但是他不想說,他隻是對她笑笑,拉住她繼續走。
他的手未曾放開過她的手。
就是那天傍晚,葉行遠對杜青草說:“韓柏均出院了。”
杜青草頓了一下,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韓柏均沒有來看過她,她也再未去看過他。就連昊軒,也隻是和林木槿、韓夫人一起來過一次,他們一家人是來道謝的。
似乎是不知道杜青草聽不見了,他們沒有寫紙條,一直在說話。杜青草看得大致明白。
韓夫人感謝了她,並說讓她放心養病,她已經和花殊合作,去幫助那些無依無靠的殘障人士。
林木槿是道歉,她對自己的愚蠢過錯供認不諱,說會承擔過錯。
杜青草都是微笑,道謝,或者靜靜地“聽著”。
隻有昊軒愈發沉默了,他隻是叫了聲“小草兒”就再也沒有說什麼,一直依在她身邊,他現在像是個大男孩了。讓杜青草欣慰的是,從他的眼睛裏,看不出從前的自閉傾向,仿佛他倒是幾個人中最有擔當的一個了。
杜青草拉著他的手,忍住不哭,對他說:“昊軒現在真棒,小草以你為榮。”他笑著點點頭。
車子停下來,杜青草才看到,已經到了榆林苑。
花容發信息說今天與韓式合作要開會,所以不來接她了。
所以現在隻有葉行遠,杜青草也問過他:“你不上班嗎?”
葉行遠笑笑:“辭職了。”
看她愣住,又道:“我這是功成身退,穆氏兄弟和好,無需外人介入了。而且,我可沒有失業,別忘了,我也是老板。”
開了門,熟悉的擺設映入眼簾,杜青草心裏一暖,腳步也輕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