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書的寫作目的在於把世界上最重要的文學著作介紹給人們。但是界定什麼是“重要”可是一個難題,或者說是一串難題。人們共同關注這個問題,所以需要我們做出答複。“重要”這種說法並不絕對,因為所謂“重要”,它隻是一個相對的概念,並且所謂的公眾一致意見也是抽象的難以定論的東西。

對於許多讀者來說,他們都有自己心目中的重要書目,這個數目很可能比這整卷書都浩大。因此,對於我們來說,在這本書裏麵,許多有價值的書都沒有提到,或者隻是一筆帶過。每一個讀者都可能會發現,自己所喜歡的某本書的重要位置被另外一本自己認為並不怎麼樣的書所占據著。這種情況是很難避免的。但是,我希望這本書對文學和其他藝術的討論有些益處,並能增進討論者的興趣與樂趣,或者有助於大家達成一致的意見。

在這本書中,對於選擇什麼樣的作品,選擇這部作品的哪些部分,以及最後的評價,都是我的一己之見。由於我個人的興趣和知識的局限性,必然會導致我在選擇作品上存在局限性。這是在所難免的,我也隻能提供我的一己之見。對此,飽學的批評家或許會公正地指出:“與其說你所寫的是什麼《文學史》,還不如說是《我偶然讀到的一些作家及其作品的評論》。”不過,我可以告訴大家,我不僅參考了其他的書籍,聆聽了一些著名的評論家以及著名曆史學家的意見,而且還得到了我學識淵博的朋友的賜教。在此,我要特別感謝他們,他們的名字是:路德維格·路易森博士、安東尼·卡裏特裏博士、A·H·賴斯教授、歐內斯特·博伊德、A·T·巴爾洛博士、亨德裏克·房龍博士、比特·桑伯恩、霍華德·歐·文揚、托馬斯·R·史密斯、曼紐爾·科姆羅夫、胡果·克努森。他們幫助我改正了書中的許多錯誤,並幫助我確定了本書的選擇範圍這一主要問題。書中有關德國文學的兩章則完全是路德維格·路易森博士的功勞。

英美文學占了本書的較多篇幅。這也許就導致了它並不能叫《世界文學史》,因為它並沒有完全地反映各國文學在世界上應有的地位。因為我把其他許多國家民族中的豐富文學材料忽視了。這樣,羅馬尼亞人、波蘭人、匈牙利人或者芬蘭人可能會埋怨:“你裝著在寫什麼世界文學史的架勢,可是你卻把我們國家的文學天才都忽視了。”對此,我的回答是,某些國家的文學並不屬於作為一個整體的歐洲文學的一部分,而隻局限在他們本民族及其語言的範圍之內。這種自我封閉與隔離可能就此把一些本該揚名世界的文學天才扼殺了,這是我們巨大的損失。我曾經與波蘭人交談過,從他們的虔誠與熱情的態度來看,我不得不肯定他們古代與近代的偉大文學成就。但,顯而易見的是,翻譯過來可以讓我了解的太少了。就我的知識範圍而言,我所知道的在歐洲享有盛譽的波蘭家隻有亨利·西克威茨。一位在匈牙利出生的美國學者告訴我,在他眼中,唯一的一位匈牙利作品是夏卡依·裏德爾編寫的一部多卷本的鴻篇巨製——《匈牙利文學史》,講述的是匈牙利思想文化,但書中所涉及到那些重要人物,我敢保證,對許多英國和美國的讀者來說,知道其中人物的可能性還不到百分之一。

當然,我引用這些證據並不是要貶低波蘭或者匈牙利的文學,如果這樣的話,那將是十分荒謬的。我隻是想說明一個有趣的事實,由於歐洲長期以來不斷的紛爭,導致他們在思想上形同路人,他們之間的了解是非常不全麵的。一位學識淵博的受過良好教育的匈牙利人毫無疑問會對法國文學非常了解,但是一位學識淵博的受過良好教育的法國人卻可能對匈牙利人的文學家及其作品一無所知。對一位丹麥的評論家來說,懂不懂丹麥語並不重要,但是,他必須要掌握英語、法語、德語和意大利語。語言的優勢使一些文學增加了在這個世界流傳的機會。也許正是由於這個原因,造成了一些國家文學的興盛;反之,埋沒了一些其他語種的優秀文學作品及其作家。但是,作為一種規律性的東西來說,那些有價值的作品總有一天會衝破國家、民族、語言界限的層層束縛,而成為全人類共同的財富。但是,不可否認,許多優秀作品,無論是在國內還是國外,現在都應該取得了更大的聲譽。

由於我們這本書的目的並不是要全麵講述世界文學史,所以就必然要省略掉一些國家與民族、一些時代的許多重要人物。我這樣做,主要是為了保持我的作品的連續性和有機性,這是我的目的所在。這本書就好像一本內容並不詳細的素描,它隻是給出了一個整體的俯瞰輪廓,當然其中填充的東西就必然是不完美的,就像我們坐在飛機裏麵看到外麵的事物一樣。在我們的視線裏是那些非常明顯的特征和一些突出的山峰,但是,我們無法停下來細細地、精確地測量山峰的高度,或者仔細凝望那些豐富多彩的高原。在莎士比亞那裏我們隻能停留15分鍾,當然,真正要理解它們,也許要花上不會少於15年或者50年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