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折】穿越?忒坑爹
我沒想到當我再次睜開眼,看到的竟是這樣一種場景。
水木的聲音還在空寂的腦中一遍又一遍地回響,那焦灼和著醫院長長廊道裏急救擔架輪子摩擦地麵的回聲,雪白的牆,刺眼的頂燈還在眼前一閃而過再一閃而過。
水木是我的責編,和我同歲,我們一起合作快五年了,撇開那層利益關係不說,能夠維持這五年的合作關係主要還是緣分二字。緣分淺了,一別而過;緣分深一點的,就如我和水木,成為彼此生命裏不可或缺的成分。
那天是水木上門求稿的時間,出門時忘了帶鑰匙就冒著被我揍扁的危險敲了半天門,結果半天沒有回應。
換做是別人的話,一定會以為這屋裏是沒有人在的,可水木不是別人,她知道我除了定期的一周一次去醫院複檢,通常是不會一個人離開家門口一步的,就是家裏有限的存糧也是在水木的陪伴下去超市采購的。
敲門後的一兩分鍾沒有回應,水木覺得很正常,因為我需要時間去挪動自己身下的輪椅,而這半天沒回應,她就有點惶然了。
大聲喊了幾聲我的名字,依舊一無所獲後,果斷找來樓層的管理員,要求把門撞開。
管理員對她的熟知比對這個屋的主人更甚,何況這小姑娘的嘴賊甜,見大爺給你喊叔叔,見叔叔給你喊大哥,見大哥就直接帥哥二字,人是不經誇的,特別是被美女如此類似誇讚的稱呼,印象當然比一般人更深刻。
管理員撞開門之後,與第一時間衝進屋子裏的水木一起看見了倒在地上的我,小眼睛瞪的比兩個雞蛋都大。
水木把我從輪椅裏拖出來的時候,我還有一點知覺,她一觸及我的身體,從進門起就沒鬆開過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手往我額頭上一摸,更是不可抑製地叫出聲來:“嵐嬗,你發高燒了!”
難怪一向以樂觀淡定自持的她會這麼大驚小怪,十年前我還是個十五歲的中學生,正準備兩周後的升學考試,一場突如其來的高燒拖垮了我。
我燒燒退退將近一個月,錯過升學考試,還失去我的雙腿。此後我便一周一次定期去醫院做複檢,一是因為我的病來勢洶洶卻在醫學上是一片空白的,也就是說,一場高燒奪去一個人的腿部神在醫學史上還是絕無僅有的;另外一個原因,十五年前由於經濟狀況不佳,而我渴望活下去就與他們簽訂了一個協議,我為他們提供具有研究價值的醫學案例,而他們免費治療我。
本來看似普通的感冒發燒,對我卻很有可能是致命的。昨天和水木通電話的時候我還和她滔滔不絕地討論了一個新故事的框架,那時候也沒有什麼不對勁的,等我覺得不對勁的時候,隻是一陣輕微的眩暈,兩分鍾後,我的眼睛開始模糊,我下意識地要去拿身邊的電話,一個伸手,整個人就帶著輪椅翻倒在地,而後便時而清醒,時而昏厥。
再有意識,那是在醫院長長的廊道裏,寂靜的兩壁回響著輪子飛快滑過地麵的聲音,水木的聲音時遠時近,一遍一遍地在喊我,“嵐嬗,你堅持一會兒!你再堅持一會兒!你要是敢怎麼樣我饒不了你!你聽見沒有,你還欠著稿呢……嵐嬗……”
我心裏不禁莞爾,敢情你送我來搶救就是為了拿稿啊,那我這次要是真醒不過來了,你就幹脆一起追來得了。
水木隻看到我唇畔微微揚起一個弧度,心裏不禁鬆了口氣,停在搶救室門口目送我被一群醫護人員擁簇著慢慢消失在合上的門裏麵。
而等我再次睜開眼睛時,頭還是昏沉沉的沒錯,隻是嗅覺裏第一時間捕捉到的不是醫院裏那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而是一股極其難聞是餿臭。
眼睛慢慢睜開,光線很刺眼,率先入眼的是一張破席子,我的側臉壓在這張席子上,席子外是一雙雙來來往往的腳和著烈日下無精打采的粉塵。
我一手撐著頭,掙紮著要坐起來,這才發現我的身體竟是……竟是……
沒錯,這是我。
隻是,將近五百度的近視此時沒戴那副黑框眼鏡竟然也能看的如此清晰!這雙清晰的眼鏡一遍一遍地看著自己的手,指骨形狀姣好,但沾滿塵垢,這是雙小孩子的手而不是我那雙在鍵盤上飛快敲字的纖細十指。
我試著合/攏雙手,眼前這雙髒髒的小手便一合一攏。我訝然地順著這雙手再往自己身上看,我是跪倒在一張破席子上的淒然模樣,摸摸身上的衣料,一件破舊的麻衣,典型的貧苦古人著裝,視線兜轉到身邊豎著的一張破木板上,那上麵不知道是用什麼寫的幾個鮮紅大字,看清那幾個字時,心頭頓時一陣猛跳。
那上麵寫著古代貧家女通用的四個大字:賣身葬父。
我有些悚然地把臉轉向另一個方位,果然,每一個賣身葬父的背後都有一具被破草席蓋著的屍體!
此時正是炎炎夏日當空,那位亡‘父’身上雖然蓋著張破草席,但仍然掩蓋不住一股難聞的氣味往外蔓延,也不知道這人是死了幾天了還擺在這裏,幾隻綠頭蒼蠅呅呅呅地歡叫幾聲,圍著那團破草席繞了幾圈後停留在從一個破洞裏探出來的醬紫色腳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