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做了什麼回答,門外聽不清楚,總之那軍官隨即退出來,側身對著門內一伸手,笑眯眯說了一個字:“請。”
何若龍又狠狠的一咬牙,心本是一跳一跳的要拱出喉嚨口了,被他一口唾沫硬咽了回去。把腰板又挺了挺,他做出落落大方的態度,跟著小鹿邁步進了門。
進門之後,他對著眼前景象,又是一怔。
這間屋子房門不大,門後卻是別有洞天,是個空空蕩蕩的大房間。曳地的金絲絨窗簾全合攏了,房內四周一片黑暗,隻在正中央的天花板處吊下一盞水紅罩子的大電燈。燈下擺了一張台球桌,桌上滾著幾隻台球。程廷禮做襯衫馬甲的西裝打扮,靠著桌邊半站半坐,台球桌周圍還有幾名青年,也是隻穿了單薄的襯衫,有幾個人的領口大開,衣袖也翻卷著,堪稱是衣衫不整。
周遭都黑暗,隻有中央一處燈光,傾瀉而下照亮了這幾個人。何若龍看著他們,感覺他們幾乎是如鬼似魅的。
這個時候,程廷禮拄著台球杆子轉向門口,開口笑了:“小東西,若不是有求於我,你也不會主動回來!”
何若龍聽他這話口風不對,當即暗暗的瞟向小鹿。小鹿臉上不紅不白,用硬而啞的聲音問道:“幹爹近來身體可好。”
程廷禮聽了這話,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對著小鹿招了招手:“過來。”
小鹿一言不發,邁步走到了程廷禮麵前。
程廷禮把台球杆子往身邊青年懷裏一搡,然後抓起小鹿一隻手,很慎重的送到嘴邊,低頭吻了一下。
隨即將小鹿的手拍上自己的胸膛,他摁著這隻手往下慢慢的滑:“你看我這身體……”他的聲音軟洋洋的帶了笑意:“好不好?”
小鹿勃然變色,當即想要動作。可是未等他真動,程廷禮忽然哈哈大笑著鬆了手,一邊笑一邊連連拍打了小鹿的肩膀:“不鬧了不鬧了,再鬧我這孩子就要惱了。幹爹中午喝了點兒酒,現在還沒過勁兒,好孩子,別生氣——那什麼,那個就是何若龍?”
小鹿也瞬間恢複了常態,平平靜靜的答道:“是,他就是何若龍。”
程廷禮笑道:“何若龍這小子好像還挺有名,我在張家口跟小王打牌,小王都知道他!”
小鹿不知道“小王”是誰,但是不管怎麼樣,對於何若龍來講,“有名”總是一件好事情。
程廷禮站起了身,和小鹿站成了肩並肩。他本來就比小鹿高一點,這兩年又微微的有點發福,相比之下,小鹿就苗條成了少年模樣。在看何若龍之前,程廷禮又掃了小鹿一眼。小鹿那個喇嘛腦袋,在他眼中也很有趣。非得是最不愛美的青年,才能把腦袋剃成這樣。
“換個地方。”他語氣輕鬆的說道:“找間亮堂屋子,我好好瞧一瞧你送過來的這位青年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