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是一場鏡花水月。不管我怎麼努力,你終是虛幻,我隻有服從我的宿命,行走江湖,深陷江湖,最後葬身江湖。
傷口開始大出血,那是朱果續命丹也挽救不了的傷,冷非顏勉力回身拍拍身後的晨鳧,很是不舍地撫了撫它的頭,它親昵地用鼻子拱她,於是她便笑了,想不到,一直陪我到最後的,竟然是你。
吻君之眸,掩君半世流離……
第四十章:
釋禪大師是到寺裏才看到手上的含光的,他從又出去,山門前石階漫長,那襲白色的身影就那麼委頓於地,讓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死了麼?
太好了,她終於死了,中原武林那麼多人的血總算沒有白流,對不對?沒關係的,她本來就應該死,她所欠下的血債,死上一百遍也不夠償還萬分之一,對不對?沒有人會同情她的,人人都應該拍手稱快,是不是?
可是藏歌你是在顫唞嗎?
不,我為什麼要顫唞?我高興還來不及,整個中原都應該舉杯同慶。嗯,晚上喝什麼酒來慶祝呢?啊,我已經出家了,不能喝酒了,那麼以茶代酒吧,什麼茶呢?
“釋禪大師您沒事吧?”看門的小僧輕聲地問,釋禪在笑,平時很少看到他笑得如此開懷,他笑著說我能有什麼事?然後踉蹌著往下麵走,是什麼時候,這青石的台階如此漫長?
他努力回想燕樓的犯案現場,那一片片淋漓的鮮血、碎亂的殘肢以及他們不甘的怒視,不錯,這個罪魁禍首,哈,你不是一直高高在上麼?你不是無敵的麼?你不是一向都令人聞風喪膽的麼?
藏歌,你笑的好奇怪,你是不是在難過?
我為什麼要難過??我是高興,對,我是高興。你以為任何一個男人得到你的恩寵都應該感恩麼?你以為你侮辱一個男人還能讓他愛你一輩子麼?不對,我已經出家了,我現在是一個和尚,和尚是應該四大皆空的。
腦子裏好像亂作了一團,他終於緩緩地靠近了她,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冷非顏,你確實是萬死不足抵其罪,死得好,哈哈哈,死得好……可是你怎麼會死呢?
那樣冷漠高傲的你,那樣目中無人的你,那樣製敵於無形的你,怎麼會死呢?
冷非顏你逗我玩是不是?
你別玩了我不會上當的,我不會上當的。別以為你死了我會傷心,我幫你刨個坑還嫌累,你給我醒過來,醒過來!!!
你不會死的對不對?如果這是一出武俠劇,不是最後都應該主角抱得美人歸的嗎?如果這是一出言情劇,那麼你起碼還應該在我懷裏羅嗦半天,交待一下遺言對不對?
傾身,微涼的身體入懷,她堅毅驕傲的臉龐終於失了那種尖銳鋒利,許是鮮血流盡,蒼白得如同大石壓過的紙娃娃。
周圍已經引來寺中很多僧人,但是沒有人說話。釋禪大師顫唞著撫上她微卷的褐色的眼瞼,那雙洞若觀火般的眼睛如今合成一條完美的、永遠不會再睜開的弧線。
眾僧默默地看著這位少林高僧,他將臉緩緩埋入她懷裏,沒有聲音,可是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在哭。
灰白色的僧衣下,他的雙肩劇烈地顫唞,好吧冷非顏,我認輸了。我承認我會很傷心,我承認我會很想念,我承認我會舍不得。別鬧了,冷非顏,你醒過來吧。大不了我讓你叫我小禿驢,大不了我夜夜念經給你聽,大不了我作你的妻,好不好?好不好?
輕輕撥開她緊握地手,裏麵是一枚已經嵌進手心的飛燕扣,想起臨敵時那個人那一句‘如果他們追過來,你和晨鳧先走。’非顏,你不是很喜歡那首歌,我唱給你聽,聽完後你睜開眼睛,好不好?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他輕輕彈著含光,發出清脆悅耳的叮咚聲。
你從天而降的你
落在我的馬背上……
如玉的模樣清水般的目光
一絲淺笑讓我心發燙……
你頭也不回的你
展開你一雙翅膀
尋覓著方向
方向在前方
一聲歎息將我一生變涼……
你在那萬人中央
感受那萬丈榮光
看不見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