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候機室的門被再度推開。
炎涼從吧台邊收回目光,但還未收起笑容,就瞥見了站在候機室門外的李秘書。
炎涼怔住片刻。
想了想,她終起身朝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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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秘書與她,一走就走到了僻靜的吸煙區。
“你怎麼知道我在哪個候機室?你又是怎麼進來的?”40分鍾不到這人就趕到了機場,過了安檢,甚至準確地找到了她的候機室,炎涼確實大感意外。
李秘書沒回答,隻交給她一個文件袋。
離婚協議隻有薄薄幾張紙,李秘書給她的,卻是足有一厘米厚度的文件袋。
“除了離婚協議書,還有什麼?”
李秘書隻是冷冷地說:“炎小姐你自己看吧。”
“那你可以走了。”
李秘書卻依舊站在那裏,不為所動,炎涼看看他,索性自己調頭走了。登記時間快到了,她不能再在這裏浪費時間,邊走邊拆開文件袋,隻為確認離婚協議上是否真的已經簽好字。
離婚協議確實已經簽好,觸目的“蔣彧南”,是她熟悉的、力透紙背的字跡。可簽名之下似乎……並未簽日期。
炎涼正打算凝眸細看,她兜裏的手機突然響起,她摸出手機看到是路征的來電,當即就要接聽,卻在這時另一隻手一個不慎,文件袋就“嘩”地一下掉落在地。
裏頭的文件四散撒開,炎涼煩的想歎氣,李秘書還站在原地,應該正看著她,她隻能硬著頭皮彎腰去撿文件。
彎下的腰,卻再也直不起來——
她看見了,某份文件上,有梁瑞強的簽名。
手機的震動停了,很快又重新響起。有腳步聲靠近,又有什麼東西在徹底裏她遠去?
李秘書走到她身邊,蹲下,替她撿起文件。
撿起第一份,他說:“你以為你那麼容易就收買了朱成誌?”
第二份,他說:“你以為偵訊社給你的錄音是從哪兒弄來的?”
第三份:“你以為是誰把徐子青的犯罪證據交給警方的?”
第四份,則是炎涼僵硬的手中攥著的那份:“你以為是誰幫你搭到梁瑞強那條線的?”
炎涼緩緩地抬頭看向李秘書,眼中一片赤芒,耳邊,是壓毀一切的最後一根稻草:“你以為……當初你被困在漫水的車裏,是誰救你出來的?”
“……”
“……”
“不可能!”
這個女人沉默那麼久之後說出口的,竟隻是這麼一句話。李秘書滿臉荒唐:“白紙黑字的合同,隻因為你恨他,你就覺得這些都是假的?”
炎涼猛地站起,從他手中奪回文件,發著狠的目光一頁一頁地翻看,她曾用自己全部的幸福信賴一個人,卻隻換來被對方推入深淵的結局。傷痕是有記憶的,身體的本能已經不允許她相信第二次。
可她手裏的這些文件……
“你早就知道梁瑞強的太太曾是蔣總的下屬,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你為什麼不順著這條線索往下查。後來我終於想通了,你已經習慣恨一個人,你根本不想再有什麼改變,因為改變就意味著要把原來的傷口翻出來再痛一遍。可你怎麼就沒有想過,他可能比你更痛?”
李秘書條理分明卻如利刃般的聲音刮著炎涼耳膜的聲音,她卻置若罔聞似的,隻是一直低著頭翻看文件。直到翻閱到最後一頁,炎涼終於無力地垂下手,白紙黑字的真相再度散落在地,卷起她不能自已的呼吸。
“我知道蔣總在市立醫院的那段時間你每晚都會去,我幾乎每一天都在猜,你到底什麼時候會推門進去看他一眼。可是直到他轉院,你都沒有做到。”
原本正低著頭看那一地散落的文件的炎涼,忽的抬頭,詫異地瞪他。
“這沒什麼好意外的,護士都見你好幾次了,我自然能收到風聲。我原本以為你還是在乎他的,不然蔣總透過偵訊社泄露給你的錄音裏,分明也有蔣總的聲音,你卻讓人把蔣總的聲音剪掉了,這麼做,不就是為了保住蔣總的名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