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事情來得十分突然,前線軍情失利,鬱清和所在的那一路在追擊敵人之時被引入沼澤,五千多人的隊伍失去了蹤影,生死難料;平北侯所在的一路則是遭遇伏擊被困,整整八千人都被敵軍切斷了與大部隊的聯係。消息傳到京城,家家戶戶都著忙了。要知道,西北邊關到京城說是離著遠,可一路上並無什麼關卡天險可防,倘若羯奴攻破西北邊關,以他們的快馬,用不了幾日就能直逼京城了。
皇帝自然也是震怒,考慮了幾日之後,終於將京城附近最後鎮守的軍隊調出了大半,前往西北增援了。
到了這會兒,沈宜織也緊張起來了——倘若這消息是真的,那麼鬱清和和平北侯現在都是生死未卜啊!
侯夫人剛打王尚書家看了鬱清眉回來,聽了消息便呼天搶地,躺在床上生起病來,連聲隻說自己命苦。沈宜織滿肚子擔心,卻還得請了太醫來給她診脈。
“夫人並無大礙,不過是憂急鬱結罷了。藥固然要吃,卻還要夫人放開懷抱才行。”胡子花白的太醫開完方子,倒是仔細看了沈宜織幾眼,“倒是少夫人,這已是八個月的身孕了,切忌莫動胎氣啊。”
沈宜織送走太醫,還沒進門就聽見侯夫人在嚎哭:“我真是命苦啊!自打家裏進了喪門星,日子就沒好過!還要修繕院牆,早說了風水是動不得的,若不是這喪門星,哪裏會有這樣的事!我的老爺呀!”鬱清眉生了個女兒,王家上下都十分失望,侯夫人自然也很失望,卻不能表現出來,現在正好,借著這機會全發*來了。
沈宜織捏了捏拳頭,跨進門去,隻管瞪著跟著抹淚的丫鬟們:“侯爺和世子爺還沒什麼呢,你們就在這裏哭,哭什麼?莫非是詛咒侯爺和世子爺?”
侯夫人呼地坐起來:“你這喪門星——”
“夫人慎言,我可是太皇太後賜婚的,夫人難道是要去責怪太皇太後?”沈宜織也不叫她母親了,幹脆拉下了臉。
侯夫人噎了一下,到底不好再往下說。正僵持著,鬱清明從外頭進來,接口道:“娘,不如去廟裏做場法事,給父親和二哥祈祈福罷。”
“對對對!”侯夫人頓時來了精神,瞪著沈宜織,“你也得去!”
“娘!”鬱清明再次開口,“二嫂還是別去了,誰知道會不會衝了法事呢。”
侯夫人滿心想著借這機會折騰沈宜織,卻沒想到兒子竟然反對,不由得看了他一眼。鬱清明已經走到床前:“二嫂還是先回去罷,隻是這做法事的銀子還要二嫂吩咐賬房準備出來才是。”
沈宜織也正好不想再呆下去,轉身便走了。才回到嘉禧居,蓮蓬就進來了:“少夫人,二門上有個人又哭又鬧地要進來見少夫人,奴婢瞧著——像是從前在世子爺身邊伺候的紅絹姐姐。”
“她來做什麼?”沈宜織心裏發煩,“叫她進來!”
紅絹也有將近一年沒見了,沈宜織一時竟沒認出來。從前她是極講究的,此時卻是頭發蓬亂衣裳不整,袖口邊上還有塊油漬,人也瘦了黑了,進門便撲到沈宜織麵前,惡狠狠瞪著她:“世子爺遇險了你知不知道!”
“大膽!”寶蘭撲過去把她往後推,“誰準你跟少夫人這樣說話的!”
紅絹被她扯著,還直著脖子要往前撲:“快派人去邊關找世子爺啊!你不是能進宮嗎?樂妃不是你的姐姐嗎?進宮去求皇上啊,求皇上派人去救世子爺啊!你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長的,難道看著世子爺遇險都無動於衷嗎?”說到最後竟謾罵起來了。
“把她的嘴堵上,捆起來扔到柴房裏去!”沈宜織被她吵得心煩意亂,幹脆下了命令,“林管事呢?怎麼讓她跑出來的!”
“林管事好像去莊子上了。每年這時候都要去莊子上驗賬,還要催一催沒送齊的東西。”
“那就先扔到柴房!”沈宜織煩躁之極,“去看看,夫人都要帶誰去廟裏。”
青棗兒一會就回來了:“隻有夫人和三爺,三奶奶跟孟姨娘都留在府裏,奴婢瞧著,像是真去做法事,馬車都已經叫備好了,也沒帶多少東西。”
沈宜織沉吟半晌,還是搖了搖頭:“總覺得不對勁,告訴小三,打今天開始就實行上次說的值夜製,人人都要警惕起來,一旦發現不對,立刻敲鑼報警!”做法事這樣的事,鬱清明以前是從不熱心的,這次真的這麼父子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