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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郊外照例是寶馬香車,紅男綠女,到處都是來遊春踏青的人。

鬱清和策馬行在沈宜織的馬車外頭,指點著路上景致,引得冷氏笑道:“瞧二弟和弟妹,真是羨煞人了。”

鬱清和含笑道:“我原是怕嫂嫂離開京城這些年忘了京中景致才過來的,嫂嫂倒這樣取笑起來。”

正說著話,前頭侯夫人已叫停車了,丫頭們過來傳話,說前頭戶部尚書夫人和文康侯夫人都在,見了平北侯府的馬車便邀請過去坐坐。於是眾人紛紛下車,男人們不好過去,女眷卻都要過去見禮的。沈宜織下車的時候悄聲問鬱清和:“跟咱們家關係如何?”嫁進門時日尚短,每天還要忙著應付侯夫人,接自己院子裏的那些帳目,真沒來得及好好了解一下親友關係。

鬱清和略一沉吟,微微一笑:“放心,今日她們不是來看你的。”向前瞥了一眼,微微示意了一下鬱清眉。沈宜織頓然大悟,笑吟吟點點頭,跟著過去了。

戶部尚書夫人是個高大的塊頭,人倒生得十分端莊,菩薩似的坐在那裏。相形之下,文康侯夫人便顯得既矮且圓,團子一般。兩相對照,頗為有趣。今日張氏身體不適沒有出來,也就侯夫人一個與她們是平輩,下頭冷氏等人都算是晚輩。好在郊外遊春,禮數上並不那麼仔細,亂雜雜見了禮,便在錦帷之內的茵席上坐下。

文康侯雖然是有爵位的勳貴人家,但到了這一代爵位也到頭了,戶部尚書卻是新上來的當紅人物兒,年紀不過四十出頭,家裏兄弟在京外做外官,大兒子又新入了翰林院,可算是清流中的新貴。因此文康侯夫人的誥命品級雖然較高,對尚書夫人說話卻帶著點兒討好的意思。

侯夫人倒是顯得不卑不亢的模樣,由文康侯夫人引見,跟尚書夫人敘了寒溫,說起家常來。尚書夫人對她也還客氣,欠了欠身笑道:“聽我父親說,當年林老先生畫得一手好梅花,整個翰林院裏竟找不出第二個能繪得出那神韻的人來,可惜老人家不肯收徒,不然恐怕家父也想一窺門庭的。”

侯夫人家的底細,這些日子沈宜織倒是知道得很細致了。尚書夫人說的林老先生,是指侯夫人的祖父,當年是翰林院有名的梅花學士,官職雖然不高,卻有大名氣。隻是後頭就再沒出什麼很能耐的子弟,外頭說得好聽還叫個書香門第,其實也就是破落讀書人罷了。要不是有梅花學士的名氣,連嫁到侯府做填房都不大夠資格的。

侯夫人連道豈敢,少不得又拍了拍尚書夫人的馬屁。尚書夫人娘家父親當初也是做過禮部尚書的,如今丈夫又做了戶部尚書,這恭維話自然是隨手拈來,加上文康侯夫人和冷氏在一邊敲邊鼓,眨眼間就已經說到將來尚書家的大兒子也能做到一部尚書的美妙前景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何況前頭兩位尚書也是事實,尚書夫人自然喜得眉開眼笑,隻矜持著不肯太過露了,便把眼睛轉到鬱清眉姐妹身上:“這就是侯府兩位姑娘?果然個個生得好人才。”自手腕上抹下兩隻鑲碧璽的赤金鐲子,每人一隻送做見麵禮。

冷氏覷眼看著那兩隻鐲子,見上頭的碧璽是粉色的,不像尚書夫人這個年紀戴的顏色,就知道這是早有準備的,不由得拿眼睛又梭了鬱清眉一眼,想起尚書夫人還有個小兒子,今年似是剛剛十八歲,取中了秀才的。心裏不覺酸溜溜起來,又是嫉妒,又有幾分陰暗地想取中了秀才卻一輩子就止步於秀才的人也不知有多少……

鬱清眉不是個傻子,何況年紀到了,也隱約知道父母在給自己議親,心裏已然明白了一點兒,便收起家裏的做派,規規矩矩地接了鐲子道謝,坐在一邊兒低眉垂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