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蘭草匍匐在地,渾身發抖:“不,不,我死也不離開姐兒。”
“你若隻會給姐兒招禍,不如離開。”
蘭草不甘地抬起頭:“難道姐兒不跟你親近就是禍?跟你親近就是福?”
沈宜織嗤笑:“這不是廢話麼?姐兒跟繼母不親近,要跟誰親近?跟夫人?還是跟二太太或者其餘兩位奶奶?還是姐兒跟誰都不必親近,將來連個教導的人也沒有,叫外頭的人知道她是這府裏人人都嫌的?”
蘭草想反駁,卻找不到話。沈宜織站起身來,淡淡道:“你自己想想罷,想明白之前不要來見姐兒。”
蘭草猛地向前跪行了幾步:“不,不!少夫人別趕我走,我不離開姐兒!”蘭草想了想,連忙改口,“奴婢再也不敢挑唆姐兒了,再也不敢了!”
“你這是口不應心,在敷衍我。”沈宜織一眼就看透了她,“這你倒大可放心,我也不會把你趕出府去。隻是你若是想不明白,那是斷不能貼身伺候姐兒的,沒的教壞了孩子。柔姐兒將來可是侯爺的大小姐,若是被個沒見識的丫頭教壞了,那是斷不能容的。”
蘭草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又沒敢說。沈宜織一笑:“怎麼,你覺得我一個商戶人家的女兒,隻怕還不如你有見識,是麼?”
蘭草低下頭:“奴婢不敢這樣想。”
“你隻是不敢這樣說,但你心裏就是這樣想的。”沈宜織淡淡一笑,“不是我說句托大的話,我的見識比你是強多了。且不論別的,你識字麼?能念書麼?除了後宅裏這點事,你還知道什麼?不,就是後宅裏這些事你也沒鬧明白,否則怎麼把孟氏伺候得險些一屍兩命了呢?又怎麼到現在都想不明白究竟什麼才是對姐兒好呢?”
蘭草死死咬著嘴唇,半晌才道:“那容奴婢大膽問一句,究竟什麼才是對姐兒好?”
沈宜織一笑:“我教你個乖——自然是在姐兒身邊悄悄地監視著我,利用我去壓夫人,又利用夫人來壓我,讓我們兩個相互牽製,都不敢對姐兒不好。若能拿住了我們對姐兒不好的證據,就去找世子爺做主。而不是像你這樣,讓姐兒在這府裏除了世子爺之外連個靠山都沒有。”
蘭草愕然地看著她,怔了半晌才道:“要,要如何利用少夫人去壓夫人,再利用夫人來壓少夫人?”
沈宜織大笑:“給你指出了明路你都不知道怎麼走,還覺得自己有見識能教得好姐兒?”站起身來走了,隻留下蘭草跪伏在地上死死咬著嘴唇發呆。
出了卉院,寶蘭有點不放心:“少夫人怎麼教她那些……”
沈宜織笑了:“你覺得我會對姐兒不好?”
“少夫人當然不會。”寶蘭馬上回答。
“那你覺得夫人會對姐兒使壞?”
這下寶蘭就有點猶豫了:“夫人……應該不會很喜歡姐兒。”
“為什麼不喜歡呢?”沈宜織反問她,“又不是個兒子,將來不過是一副好嫁妝嫁出去罷了。她縱然不會真心替姐兒想,也不會刻意去害她。”
“但從前夫人一直都巴不得孟氏她——”
“那是因為她怕孟氏生個兒子出來,這世子就再沒三爺的份了。如今是個女兒,她又何必做那惡人呢?蘭草是太過草木皆兵了,反而平白的給柔姐兒結下些仇家。試想,如果夫人知道姐兒將她視做殺母仇人,她會怎樣?至少她將來不會好生教導姐兒,更不會給姐兒挑門好親事,將姐兒調教出來對付她自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