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就突然間成了江家的家主呢?”
江程離但笑不語。
“你不怕死嗎?”蔣正飛看著坐在對麵的人。
“我想,您應該是不會是做那種事情的人。”
“哈哈哈。”蔣正飛又是一陣大笑,“好小子,會說話。”
這倒並不因為江程離會說話,而是他相信蔣正飛不是那種偷偷摸摸的人,他身上的氣息不屬於落魄的弱者。
“你知道王平那小子嗎?”蔣正飛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你們肯定聽說那是我一個兄弟的兒子吧?其實啊,與其說他是我兄弟的兒子,不如說他是我曾經的女人的兒子。”
江程離沒說話,他待人接物這麼多年,早已練就出一副好本領,蔣正飛身上沒有殺氣,倒是有幾分頹廢。
這種人變得頹廢,顯然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那曾是我的女人,然後又成了我兄弟的女人。”蔣正飛陷入了回憶,書房裏隻有他一個人的聲音,蒼老的聲音沒了往日的氣勢,隻剩下沙啞,“我居然被自己的兄弟挖了牆角,但兄弟是兄弟,女人不過是件衣服,我怎麼能為了一件衣服放棄我自己的兄弟呢?”
他語氣平緩,眼神漸漸便深,絮絮叨叨的,似乎永無止境:“我殺了她,但那時候她已經有了兒子。我兄弟死後,他兒子便給了我。”
“我一看到那小崽子,就想到了給我帶綠帽子的女人。我想殺了那小子,可腦子裏卻又想起那女人慘死的樣子。想來真是可笑,當初是我一槍殺了她的,現在她卻天天頂著一張雙眼暴突的臉入我的夢,讓我不得好眠。”
他聲音越來越嘶啞,最後竟狠狠地咳了起來,身邊人遞過一條手帕,蔣正飛捂著嘴,拿下來的時候,粘稠的唾液混雜著血絲,觸目驚心。
但他似乎毫無知覺,將帕子交給了身邊人,繼續說:“王平找死啊,竟然想去綁架一個大家族的二少爺,他有什麼本事,他居然以為自己能夠全身而退。我這麼多年都在想著幹掉這小崽子,卻每每下不去手,想不到這小子居然自己找死,唉,也算是圓了我一番心思了。”
他嗓子已如破鑼似的,每說一句就像刮刀一樣刮著人的耳膜,站著的保鏢覺得自己聽到了不得了的東西,身子微不可見地顫了顫,隨後又恢複原狀。
脆弱,動搖,眼前的這人失去了生的意念。
如果說之前江程離還不明白的話,現在卻看得通透了。蔣正飛綁他來不是為了交涉,也不是為了同歸於盡,事實也許是最不可能的那個。
蔣正飛抬著眼,目光卻不知看向何處,他緩緩道:“他也許是想要證明自己,所以他主動接近你弟弟,可最後卻是這結果。做什麼不好呢,偏偏要用這種方法,真是可笑啊。”
現在的蔣正飛不再是一個雄踞一方的梟頭,而是一個垂暮的老人。
江程離倒有些奇怪了,先前他以為蔣正飛是支持王平的做法的,現在看來卻都是王平一個人的意思嗎?
蔣正飛撐著頭,眯著眼睛,就在江程離以為這人睡著了的時候,他突然輕輕來了一句:“外麵的人是你弟弟?”
江程離一驚,來不及說話的時候,便有一槍打了進來,不偏不倚,剛好打中了蔣正飛的額頭,頓時暗紅色的血液炯炯流出。
頓時房子裏的人一陣哄鬧,場麵亂得不像話,屋外有人翻窗衝進來,三下兩下便將那群沒了主子的人製服了。
江程息也是這時候進來的,他沒說話,直接跑過去扶起自己的哥哥。
“哥哥,你沒事吧?”
江程離見慣了大世麵,這時候早已回神,他先是看了眼歪倒在椅子上沒了氣的蔣正飛,然後才轉頭看向自己弟弟。
“沒事。”這真是喜劇性的一幕,蔣正飛明明知道江程息在外麵,可他卻沒有躲開子彈。
江程離跟著弟弟出了屋子,走到門前的時候,他扭頭看了眼打開著的窗子。這窗子連窗簾都沒有,就這麼空蕩蕩地把裏麵全部暴露在了外麵。
59章
原本以為很難處理的事情就這麼草草結束了,就連江程息都覺得有點不真實。蔣正飛屍體被抬出來的時候,江程息盯著他的臉看了許久。
人已經有些僵硬了,青色的皮膚在陽光下顯得了無生氣,江程息別開眼,盡量不去想對方的死狀。
江程離站在他身邊:“程息,讓你擔心了。”
他總是這樣的溫柔,溫柔得讓人難以拒絕。江程息看著自己哥哥的臉,嘴角露出一個笑來:“哥哥你沒事就好。”
當季飛告訴自己江程離被困住的一瞬間,江程息的第一個感覺就是不真實,之後便是一種無措和恐慌。
他和江程離生活了這麼久,一切感情都已經深入骨髓,親情和愛情早已分不清,接受對方的感情成為了一種習慣,然而那一刻,江程息心裏卻有了不同的感覺。
如果失去了這個人,以後的生活大概也沒了顏色,江程息明白,這種感情也許不隻是親情了。他抬眼看著自己哥哥,臉上笑容更大,然後他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