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導演已經生無可戀地坐在攝影棚抽悶煙了。
南初演女二,台詞不多,沒戲的時候就坐在邊上看書。西顧接觸下來發現,南初這人其實並不難相處,她隻是有點懶得去處理那點人際關係。
組裏幾乎都是新人,大家忙著互相招呼,留微信加微博,南初最淡定,看看書打打遊戲。
導演看來看去還是覺得這姑娘最舒心順眼,拍戲不拖遝,入戲也快,閑著沒事兒的時候就看看書修身養性。這年頭,心性這麼淡的姑娘真不多了。
南初看的書很雜,什麼都有。
一日,導演看見南初正在看《十日談》,在樹蔭旁坐下,“喜歡薄伽丘的小說?”
導演是個正經、穩重的導演。
南初看了眼導演,食指攆起書頁角,往後又翻了一頁,“挺好看的。”
“對,薄伽丘的小說人性表現的很好,就比如這其中的第九個故事……”
導演娓娓道來,也是一個有想法的人,剖析地十分透徹。
南初聽完,“我看得淺。”
“啊?”
“主要看動作戲。”
“……”
導演默默站起來。
那表情宛如眼前開過一輛托馬斯小火車。
西顧偶爾會聽見關於南初的閑話。
“她沒爸。”
“十八歲就緋聞男友滿天飛。”
“我那天還看見她跟導演在討論禁書呢。”
而說這些閑話的人,轉頭又會跟南初露笑臉,就跟演戲一樣,導演一喊卡,表情立馬就收了,西顧沒想到,這些人在生活中,把演技運用如此自如。
南初倒有些顯得格格不入。
她從來不說人閑話,也不討論八卦,對世界冷漠。
一如世界對她。
這天,南初跟西顧正在樹蔭下閑聊,聊一半,沈光宗找過來:“小西,你過去幫那幾個女演員補一下妝。”
西顧條件反射,“不要。”
沈光宗嘶了聲,皺眉叉腰:“造反了?”
西顧瞥了眼那邊幾個女演員,低下頭,不說話。
南初摸摸她的腦袋,“怎麼了?她們罵你了?”
“沒。”
“那就別耍小性子,過去幫她們補補。”
西顧不肯:“組裏不是有化妝師嗎?”
南初:“你給她們幫個忙。”
西顧不情不願地站起來,南初又揉了揉她的頭發:“聽話。”
十分鍾後,西顧補完妝回來。
“說吧,她們怎麼得罪你了?”南初端著咖啡喝。
西顧在她身邊坐下,“她們在背後說你壞話。”
咖啡差點噴出來,南初伸手摸了摸她的後腦,笑:“小姑娘還挺仗義。”
“你不在乎嗎?”
她不甚在意,“為什麼要在乎?”
人心不同,各如其麵。
南初是真不在乎,眼神都是冷漠的。
西顧覺得就連身後的陽光,都變得冷淡。
“這世界上的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閑事?”
“西顧,你堵不上別人的嘴,那就捂住你自己的耳朵。”
……
傍晚的時候,南初同公司的一個女演員,飾演本劇女三嚴黛,過敏了,臉上爆豆紅腫,跟導演哭訴,導演這幾天因為拍攝進度的問題,心裏本來就煩,一看這個又罷演,自然說不出什麼好話了:“亂七八糟吃什麼過敏了?要當演員還這麼不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