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1 / 2)

現在沒有組織,惟一的領導就是顧南山。

秦笙問:“顧司令看起來很嚴肅,他是個好人嗎?”

方若雨回答:“當然,看起來剛正不阿的人,心中才有正義。看起來笑容滿麵,一看見就想接近的人,更容易圖謀不軌。”

秦笙低頭想了想,“比如顧警官?”

方若雨笑了,“怎麼這麼說?”

“顧警官最喜歡笑,可我看著他的笑容沒覺得有一點點開心,而且警察不是更應該公正嚴明嗎?他一點都不像個警察。”

方若雨沉思道,“說得對,他確實值得提防。”

秦笙隻挖出一個小小的土坑,十個手指沾滿泥土,方若雨蹲坐著看了一會,然後去秦笙家裏取來了鏟子,遞給他,“用這個挖是不是比較省力?”

秦笙眼睛一亮,“小雨哥從哪裏拿來的?”

方若雨回答道,“你家,這不是你家的東西嗎?”

“我想起來了,這個鏟子一直被姐姐放在外麵,不知道是誰拿進去的。你看,它上麵還有很多灰。”

方若雨伸頭去看,“可能是有人看見外麵有你們家的東西,就放進去了。”

秦笙心裏又不好受了,“一定是她們不想看見我們家的東西吧。”

秦笙的臉上都是擦上去的泥土,方若雨看著覺得可憐,想拿過鏟子,“我幫你挖,我力氣大,你挖了這麼久,去上麵休息一下。”

秦笙固執道,“不用了,我要親手把坑挖好,再親手把姐姐埋進去,除了我,沒人有資格做這件事。我是她的弟弟,我要讓姐姐在黃土裏安息,怎麼能讓別人幫忙呢?”

方若雨放開了手,最後說,“我在山坡上,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喊我就行了。”

秦笙點頭,“棺材入土的時候我再叫你。”

方若雨又回到山坡上,山坡上沒有一棵樹,顯得特別荒涼,山坡不高,卻能剛好俯視到整個由墳堆形成的土地,這裏就像亂葬崗,無數個墳堆,無數個逝去的生命。

秦笙蹲守在裏麵,他的身體看起來很小。

他抄起鏟子用力地掘著泥土,飛濺的泥土濺到身上,他毫不在意,小秦有一個至孝的弟弟,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了。

她的靈魂封鎖在死去的軀殼裏,不能複蘇。

他抬頭看,天邊還有一抹夕陽,慢慢地擴展到整片天際,居然已經是黃昏了,秦笙已經挖了很久的時間,可他一點也看不出累,恐怕在把坑挖好之前,他都不會倒下。

方若雨穿著已經有點髒的白襯衫,站在小山坡上,兩隻手插在口袋裏,顧家棠的背影佝僂,他卻要站的筆直。

“小雨哥!”

秦笙在下麵朝他揮了揮手。

放眼望去,一個土坑已經被挖的差不多了,它的長度和寬度大概剛好能把棺材放進去,秦笙笑的開心。

方若雨等秦笙跑到山坡上,兩個人一前一後地拖著棺材,棺材裏沒有放什麼東西,但棺木本身的重量加上小秦,方若雨想,秦笙應該還是挪不動的,更別提抬了。

棺材上有兩根比棺材還長的粗木棍,用麻繩係著,他們到了那個土坑旁,黃土之下的泥土黝黑而潮濕,方若雨和秦笙合力把棺材放下去,兩個人都累得喘氣,方若雨倒在一旁,秦笙卻還要把土掩上,他說,“天快黑了,到晚上我就看不見了。”

他又拿起鏟子,把掘出來的土又蓋上去,蓋平了還要立個小土丘,本來還應該豎個碑,但是秦笙不知道去哪裏找石板,也就沒有立碑。

他抱來一叢山路上開的小黃花,插了上去。

回去之前還要磕三個響頭,秦笙邊磕邊說,“姐姐,阿笙給你造了個新家,這裏雖然很黑,但永遠不會有人來打擾你。”

“他們想要趕我走,可我還想偷偷地回來看你,陪你說說話,如果我都不陪你說話了,你會覺得很寂寞。”

“我不知道花朵什麼時候會枯掉,我會記得回來換的。”

“姐姐,我,我走了。”

方若雨和秦笙一起走上小山坡,秦笙一步三回頭,微弱的天光裏,幾朵小黃花隨風飄搖,像在說再見。

從山坡下來,方若雨看到每個屋子裏都閃現起了燈光,他們的抗議是無聲的,不過這種可笑的抗議,方若雨低頭笑了笑。秦笙和他並肩走著,到了家門口,小哥倆靠著外麵的牆坐著,顧家棠在屋子裏,嘴角殘留著饅頭的碎屑。

方若雨不禁問,“你吃過了?”

顧家棠抹了抹嘴,“我要是不吃,等著小孩回來給我做?”

秦笙羞愧地垂下了頭:“我不會做。”

顧家棠根本沒看他,“就算你會做,也沒有東西給你做。”

方若雨抓著剩下的兩個饅頭,分給秦笙一個,“你自己帶的饅頭?給小哥倆吃了嗎?”

“當然,他們可是苦力,怎麼能把苦力餓死?”

秦笙捏著饅頭小心翼翼地吃著,一個字都沒說,看著他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