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地扯弄著!身上好重,肩膀也被箍得生疼!混亂中,房廷再一次感到難以置信──這般對待自己的居魯士真的就是那一向溫文的少年?為何就像換了個人似的?!

在地上折騰了一會兒,雙掌都攥到酸痛──可居魯士還是占了上風,他用力一撕,結實的亞麻織物被扯開了半邊,然後就這樣俯將下來……

房廷幾近絕望地驚呼一聲,緊閉雙眼,渾身劇顫。上方施暴的少年卻忽然停下了動作……睜開眼,看到複雜的情緒刻統統在他的麵上,從容不再。

居魯士一言不發地坐了起來。

相顧無言,沈默了半晌。直到紊亂的呼吸漸平,房廷也緩緩起身,也顧不得去整理淩亂的衣衫,跪坐,鄭重其事地行了稽首之禮,道:

“殿下……”適才的掙紮剝奪了他太多的體力,再加上此時的居魯士教自己不得不畏懼,所以連聲音都打著薄顫,“請您……遵守諾言……讓我回到巴比倫去吧。”

“房廷。”

聽罷,少年低低喚著,唬得房廷又是渾身一戰──平素裏他隻會稱自己為“伯提沙撒”或者“大人”,鮮少會叫這個真名……今次又這般稱呼,難道是又有什麽驚人之語?

“我待你不夠好麽?”

心頭一撼。

“為什麽要逃?為什麽一定要激怒我呢?”

他這麽說,藍眸流轉,視線凝注在房廷低下的麵孔上。

“今天,我收到了巴比倫王的親筆國書……真沒想到,原來你在他的心目中遠比我想象的還要重要呢。”

居魯士攥緊了手掌。

“隻可惜,自從你踏上帕蘇斯的那一刻,我就已經下定決心──絕對不會將你歸還於巴比倫王!”

聽到到長久以來仰慕與信賴的少年,總算吐露他真實的想法,房廷隻覺得渾身如曝冰雪般嚴寒。

看他那副心意絕決的模樣,就算再說斥責的話恐怕也於事無補了吧。

然而,房廷回想起方才同狂王錯身而過的那幕,喉頭一陣幹澀,仍舊心有不甘!──那個時候為什麽偏偏發不出聲音呢?!為何就算到了那種地步,自己還要拚命忍耐呢?!

聽罷自己所言,身前的人麵上浮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居魯士心中泛著微疼,自己確實不想傷害他,也不想被他厭惡──可如果不使上這種手段,他又如何能留在自己的身邊?

“強求隻會失去得更多”……而希曼又說倘若自己不後悔,那便是正確的。

不過這麽做真的可以麽?自己將來真的就不會後悔麽?

可惜此時就算有動搖的念頭於少年的腦際閃過,也在下一刻被統統打散了──

“殿……殿下!不好了!”

米利安未及稟報,就這樣衝進宮室中,一臉蒼白地衝著居魯士大喊。

“什麽?!”

另一邊,安善的驛館內。

接見了撒西金的尼布甲尼撒震怒地吼著,使得周遭裏一片死寂。禦前跪著的撒西金貌不吭聲,而他身側伏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一下的猶太男孩,則徑自抖個不停。

房廷、沙利薛、但以理三人分散之後,實際上安全抵達驛館的僅有但以理一人,而他正是由那失蹤半月,久未露麵的撒西金協助才能如此順利地避開了波斯人的耳目。

“你說波斯人挾持了你們,這是真的嗎?”上位者確認般問詢,但以理戰戰兢兢地應了一聲“是”,對方立刻霍然起身,嚇得他又把頭埋了下去。

不可原諒!那個狂妄的藍眼小子!居然敢在自己的眼皮地下作出這樣的事情!此時若不是微服身在國外,真恨不得立刻結集部隊,夷平帕蘇斯行省!

“你離開之前,見過他吧?”

尼布甲尼撒的眉頭緊蹙,這般問詢,但以理一時沒有聽明白他所指何人,茫然地抬起頭,身邊的侍從趕緊提醒道“陛下說的就是宰相大人”,這才恍然大悟。

“他,還好吧……”努力壓抑著,想用輕描淡寫的口吻去打聽日夜想往的那人的近況,可話一出口,男人如何也掩飾不了自己關切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