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亙古情緣番外篇 河之殤(上)

<薩爾貢篇>

朝起朝落,不知身在尼尼微已經第幾個日夜,底格裏斯的河水都開始泛濫了,漫過了王國的大片土地。

他是“馬度克的先知”,亞述的驕傲。

無數次的征戰都經由此人指點,成就了君王的霸業。

二月,舉國歡慶的齋戒日裏,長身玉立的少年獨上高台,去謁見那個隱於幕後的賢者。

一場值得炫耀的戰役勝利了,新鑿的玄武石柱上鐫刻著這樁事件……實際上整座宮殿便是一部國家曆史,少年的指尖在那些鍥狀凹型的文字上跳躍,感覺自己是在膜拜般,緩緩登上了石級。

這座寢宮,是亞述的王──提格拉特帕拉沙爾三世為先知所建的……午後,寂靜的殿內竄動著席席涼風,織簾翻飛──若是選在於熱毒的午後於此處納涼無非是個好去處。

靠近了,聽到那竊竊的私語伴著動人的哦吟,隔著宮闈重重帷幕傳過來──少年不禁蹙著眉頭,在心裏抱怨……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撞見這禁忌的行為,可是若要像上次一般,待到那兩人纏綿夠了,天是不是又要黑了呢?

若真是這樣,還不如陪女孩去放風箏來得有趣。這般尋思,他扭過了身子,悄悄撩起了帷幕的一角,瞥到室內那兩具重疊的身子……

看樣子,好像已經結束了……

那個宛如神祗般的男子正舒展著四肢,於軟榻之上勾攔著一具裹著細紗的身體……那人背負自己,隻露出白皙的背脊,背上赫然幾處紅印……曖昧的痕跡,想也知道是誰弄出來的。

男子閉著眼睛,指尖撥弄著那人的頭發,有一搭沒一搭的同他講話……隔得太遠,少年聽不真切,間或有細聲的呢喃傳入耳際,卻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說什麽。

唉,也不能仗著自己是一國之君而總是霸占著他……偶爾也得讓先知與其他人親近一下吧?像自己偶爾被召喚,卻卡在殿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說起來……先知為什麽會挑這種時候喚自己近前呢?方從前方擊退了北烏拉爾圖殘君的滋擾,得勝而歸的當日便受邀來此……

少年蹙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替那對愛侶掩上了簾幕,便倚在了門廊的柱前坐下了。

罷了……還是等他走了,再進去問明也不遲。

坐得久了,被舒適的涼風吹得昏昏欲睡,少年努力想要睜開漸漸垂下的雙目,卻又是不由自主地打起了盹兒……可能是真的倦了吧,這般一合眼,夢境悄悄溜進了腦海……

很詫異自己居然會變成一個小小的嬰兒模樣,被裝進籃子裏,這般好像還能瞧見一個蒙著麵巾的女子用哀慟的眼神瞅著自己,將那裝著細小身軀的籃子放進漂流的河水中──然後,那個女子站在岸邊,看著籃子越漂越遠……直至消逝在視野的盡頭。

少年知道,這個隻是他的臆想,他從一出生便被母親拋棄,那對哀慟的眼睛便是想象中母親的眼睛……她為什麽拋棄自己?他一直不明白……

小紮布河很長,貫穿整個亞述版圖──

少年便長於小紮布河的下遊,阿舒爾的郊外,五歲前由一戶農人收養著,他的養父母告訴自己,他是由河神送來的孩子──那天天邊映著紅色的霞光,清清的河流上漂過一個輕巧的籃子,籃子裏躺著好眠的嬰孩……一個被遺棄的孩子。

有段時候,阿舒爾民間曾經有這樣一個古怪的流言……

阿舒爾神宮的神官失去了貞女之軀,與男子媾和,產下一個不祥的孽子。然後在同努比亞開戰之前,阿舒爾的女神官便投河自盡了,似乎無言地證明了那個流言的真實性……星相師還曾經預言過,若是那個孩子還活著,必將成為一個顛覆國家的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