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一元,不知何許人,浪跡江湖,豐概軒逸,眇等富貴,詩善風格,為名家然。實假諡詩,洞究典章,可以致用。凡履迪悉不苟,動發矩度,眾稱隱君子雲。
楊最,生平廓落,無所容,慕古不弄,與人不設樊圃,每任真獨了,為有司,隨在有惠政,官至太仆卿。當嚴慎之地,亦率意,以其素施之,乃獲罪。
徐問,武進人。準操檠,約述古,以為法程。複淩躐文壇,博探事奧,宦曆躋上,卿隨詣著勤,推賢士屬。
毛憲,武進人。質旨勵飭,修夾勉敬,義篤於宗,姻戚故人以是多孚服。居諫垣,參劾剴激。
金洲,嘉定人,質凝龐樸,趣專著巳。謂道關倫修,則於所厚厚之。謂學首言行,則有物有恒。謂政在愛民,則運心惠,鮮由食息,致嚴必歛,有繩律令,邑民深德之。
正德諸奸之夥也,八黨蛇蠍,義子鬼域,四家兵豺虎域中,以為擾攘。而國是尚具,清議不襄,其宦官蜂使武臣狐假文士,狼跋天下以為消耗,而計費有常,名檢自立。是以修身之士,皆得各從所欲,而習氣依然憲孝之遺也。濟濟傑碩曾何少耶?所慮以講學為諱,不能發明,飭蠱之實,申後甲而意承考,安能保其往之不見吝乎?
羅欽順,泰和人。莊篤由衷,動執型榘,不能撓以非,因自號整庵,人固信其為整也。凡出處取與,必欲印,有成憲嚐曰:人立身居業,必先打破義利關,否則擾擾直到底。其教人每以是致嚴。官至尚書,甘茹清素,晚年不下樓數載以終。
桂華,安仁人。嚴毅天成,步趍矩度,而充養成見,動自有執。由身而家,日有定課,尤以厚風俗,表鄉閭為務,世道王猷,偲偲屬其圖,盡止一舉。
何孟春,郴州人。述古績文,厲克自持,欲以行其所知,雖於世有所暌抵,不為毀。方考掇故實,多著撰,將執此以往,官至侍郎。
許誥,靈寶人,究心玄微,求明性命之說,乃浮涉經傳,嚌掇雋膄,直欲與古人定同異之案,其得悟莫得而知,要亦注情者歟?
崔銑,彰德人。自少負奇器,賢探聖援,念念修滌,昂藏馭世,煞辨三誌,去取不欲,自詭於俗。洽涉典訓,繕心旨。歸廣授徒,以師道自任。其肆為文辭,亦瑰瑋自發,不襲人。居翰苑以爭禮,罷職複起為尚書。諡文。
呂柟,高陵人。學以躬行為務,大意宗朱而時小異之。開誠與物,和氣襲人,無遠近,賢愚無敢慢。至義理所執,則鏗然競烈,置死生利害弗顧也。平居偉重,不妄言動,亦不泛比人。當禮圍甚急,公不仆幟坐貶,後起為侍郎。
魏校,昆山人。雅慕聖賢體用之學,乃肆力墳典,博求於仰觀俯察,經略民物事,钜細證究,且曰:“當於歛處為舒。”複求之靜坐以澄其本。於是內外交養之意,日持瞿瞿,事必先有成法,儼然朝夕,守而弗渝。官曆提學、祭酒、太常卿,澹若寒士。
何瑭,懷慶人。篤遵古誼,雖世局變推,而公不受染。當逆瑾熾威,群寮入見,有跪禮,公獨挺乎自立,瑾大恚,然止奪公官。後起督浙學,尋致仕。張內閣當國,甚器重之,舉翊聖治,期大用之。始入京胥。晤輒麵數張十三愆,眾焉諤然。官至禮部侍郎。
王思編修,泰和人。端謹不放,孝友忠義。正德甲戌,抗疏勸武宗,抑情懲欲,還蹕以防外患,謫驛丞,凡九年。四方從遊者眾,正心誠意之學,多所闡明。今上即位,複舊銜。後以爭禮,詞劇峻,斃於杖下。
張邦奇,鄞縣人。秉毅才鉤,稽百家言,欲盡物業散殊而溥運之,乃步趨前懿。嚐夙興參空,默省執事,敬一語,仕陟尚書。諡文定。
功化積而治運昌,則人文蔚勃,而正學漸明。內修切而講見叢,則真意流行,而夾儆交力。當良知學侶,茲諸公適際並起,道誼辨雄,籲咈情契,雖非直打合同,而揚闡迪知真脈,巳畢驗菁莪之遺矣。顧不盛乎?
良知之講,布四方之知,而應之者能輒棄其沉痼,如雲龍風虎,其勢蹶焉。以起有不可以枚舉,其若肖而速穎,迄於今不鮮儔,雖淺深漸頓,生熟弗齊,要能決向背之機矣。炳炳在生,例未即述,惟既定蓋棺,爰為舉之。有王良,泰州人,超悟於漁鹽之中,能衍說善徒,擔荷甚力。有薛侃,揭陽人。冒眾疑而信之,卒大有所就,以廣其傳。有董沄,海鹽人,老而從吾所好。有周衝,聵廢力於自得。有楊囗、楊囗、鄭囗,潮陽人。徐愛,餘姚人。竭其才,以夕死為誌。有朱節,山陰人,能運於展宷為名。禦史有王道,武城人,雅重能為國師。有馬明衡,莆田人。秉直甘於辭榮。有應良,仙居人。應典,永康人,堅持不失於顯晦之間。有冀元亨,武陵人,忘軀以從義。有蕭璆,辰州人,英爽不懈其趨。有蔡宗兗,會稽人,毅確不詭於俗。有李中,吉水人。金克厚,仙居人。以質直得之。有舒芬,進賢人,登殿元,務著已貴富,不膺於中。
極乎哉!良知之學也。不費辭而道備,乾知太始之知也,此妙萬物而為言者也。乾以易知知之上,不容登耗,毫末故然,補之以人力,則非易。天命之謂性,言是物也。錢友德洪嚐曰:充塞天地間,隻有此知。天隻此知之虛明,地隻此知之凝聚,鬼神隻此知之靈妙,日月隻此知之往來,人與萬物隻此知之合散,而人則此知之精粹也。此知運行,萬古有定體,故曰:太極原無聲臭可即。故又曰:以直養而無害,則通晝夜,被四表,徹古今。無有乎?窮際究極其微,視之而不見,聽之而不聞,極乎哉,其良知之學也。養而無害,其知易之難者乎?夫慕學而不得其所,為學過信,良知之易然耳。以後世之欲、之質、之習、之功,欲易良知以為過,信乃學之所為病也。是以梏心、師心,能無懼而圖之可乎?若夫於何而養,於何而無害,則有良知在諸君子雲。歿其所至,不得深考,慎而致之,是在未死。
馬永,通州人。參將讀書,負忠義,身當鋒鏑,而左右毛錐,誌負驍悍,而出入矩矱。文學士鹹敬重,樂與之遊,而公亦自任。初鎮延綏,後鎮遼東,恤養戎伍,與士卒同甘苦,所至感若父母,而防禦飭嚴,猷略沉密,雖不能大值顯就,而多無失事。
本朝武臣,至是一大變,而人欲務文矣。究厥所原,國初以將對敵,舉動自由,以漸而製於群璫之出鎮,乃設巡撫以製群璫。又以漸而製於巡撫之總督,重臣握兵權,藉巡按以為糾察。又以漸而製於巡按之翻異,隨在掣肘,不得不文,以為自禦之計。且文臣輕辱鄙陵,動以不識字為誚。及其薦剡則右文而後武,又不得不文以為自立之途。於是天下靡然從之,莫知其自為武矣,此豈安不忘危之道哉?而為之文學士者,反學射習孫吳之書,玩三式法。然則武士在天下,其終不能自泯,而文之過,於文亦可見矣。
席書,遂寧人。誌宏敞好學,有沉慮,讀書恒自出已識,不襲剿成說。曆官巡撫,所至有治聲。適今上入繼大統,考孝宗,公奮然不平,具疏乞正之。大禮成,轉禮部尚書。時兩家聚訟,氣激黨成,公雖堅豎禮幟,要之不失和平,務存國體,不欲因此以傷國家元氣,以故黨似如仇,獨不甚恚公也。
張孚敬,原名璁,禦賜今名,永嘉人。少負學,久困場屋,性競直,不隨物,見事輒言之,不為忍隱。為進士觀政時,今上入正大統,以興獻王陵在藩府下禮部,會官議主祀稱號,公即上疏辨,今上乃繼統不繼嗣。時論交擊之,複著大禮,或問二十三條以上,舉朝若仇。大禮成,上倚眷特重,入內閣,上方勵精堯舜之治,夙夜夾圖,忠直自許,而苞苴不行,百執事肅然就職。
桂萼,安仁人。家學懋修,自少負奇誌,動以古人為慕,常謂事必有法,必豫為理會,以儲經世之具。三任縣令,所至政善民安。會議繼統,禮群疏不伸,台閣布忿,天子方持終天之怏,公裒眾論以上,而謂強臣執國柄,欺天子幼衝,上奮乾綱。大禮立就,乃眷注。公曆擢塚宰,入內閣。公引拔賢才,溫裕識治體。
霍韜,南海人。性介特任真劇猒,流輩所為,而時欲矯之。自負經濟,談當世務亹亹,任兵部主事。會今上入正大統,考孝宗,乃三上禮官書,奮言不當,繼嗣說不能行,輒飄然掛冠養屙曰:“我何顏立無父之朝哉?”大禮成,起公曆升尚書,公怒人不移事,薦人不病其犯,又善惜才無忌心,其嫉惡獨至甚雲。天子雖注眷,亦懲其狂,曾逮獄。
聖天子嘉靖中興,奮思降古之治,一時習與皆不當上心。而四三君子適以議禮顯,由是拔躋崇階,以慰帝佐,豈以酬功為惠哉?而一時建業呈勞,鋪宣睿德,剗剔宿弊,漸追祖宗之舊,亦可謂蔚然盛無以加矣。而其銳前之誌,當有勿恤有福之圖,寓今後無疆之貽,則全善矣。
監生石大用,蘇州人。正統甲子,處六館諸生間,恂恂謹飭,務強力植誌。會祭酒李文毅公忤權璫,困首木於監門,三日不釋。時炎暑蒸鬱,病昏不能勝,石義激於衷,以隻名具疏,懇請自代,謁銀台則懼之以法。石曰:死生以義,何懼之有?疏入,蒙並釋之。在廷文武臣鹹嘖嘖歎賞,求識其麵。
趙同魯,長洲人。誌氣高邁,自經子百家,言靡不涉獵,下筆滔滔莫能禦。身居田裏,喜論當世事,見人之屈抑,與民間利病,及時政缺失,憤然若迫於身。有裘巡檢王禦史誣民為軍盜,能奮力諭而遏之。遇歲青輒陳白,拯濟方切中。時巡撫王端毅公大奇之,嚐論三吳水患,特起白茅港之議,越數十年後,果發工如其言。
韓愁,成都人,將家裔也,自號飛霞,不樂仕。自負悶悶,概人善詩文,沉機遠略,有不可詰其際者。知黃白之術,托談醫事,後改姓白,自謂能點化己姓。天無一,地無十,脫去其畔皮囊,故昔韓而今白矣。彭幸庵總製川廣陝軍務,剿撫流寇,計多出飛霞,功成而人不知。
世不乏誌士,匹夫耿然,則隨所運用,三軍不可為奪,而況於務禮知文之士哉?天下有三誌,而誌富貴為民下,然能以富貴為誌者幾何哉?世多垂涎染指而終貧賤,蓋特意興所發,不足以言誌,甚哉誌之為難立也。若三子者可以言誌矣。雖然一年而離經辨誌,期王而王,期霸而霸,能得其天之所以生人,則知我之所以為誌,又烏可不慎乎哉?
太監雲奇,南粵人。守西華門,邇胡惟庸第,刺知其逆謀,胡誑言所居井湧醴泉,請太祖往觀。鑾輿西出,雲慮必與禍,急走衝蹕,勒馬銜言狀,氣方勃崒,舌駃不能達。太祖怒其犯,左右撾捶亂下,雲垂斃,左臂將折,猶奮指賊臣第。太祖乃悟,登城眺顧,見其壯士披甲,伏屏帷間數匝,亟返棕殿,罪人就擒,召奇則息絕矣。太祖追悼奇,錫贈葬,令有司春秋祀之,墓在南京太平門外鍾山西。
太監阮安,交阯人。清苦介潔,善謀畫。太宗營建北京,及治塞陽村驛諸河,皆大著勞績,諸屬一受成算。
太監陳蕪,交址人,永樂五年入宮,至景泰時卒。曆事五朝,保抱皇子,四夷征討悉與行,賜更名姓曰王瑾,寵賚為本朝中璫之冠。太宗賜範金圖書四,忠肝義膽一,金貂貴客一,忠誠自勵一,心跡雙清。
太監沐敬,建文宮中人。太宗北征,四十日不見寇。兵困糧竭,六卿勸回鑾,皆鎖項,敬複苦諫。太宗罵曰:“友蠻。”敬舉首曰:“不知,不知。”太宗怒命縛斬之,敬言猶不已。太宗悟曰:“使我家養人悉如此,何患不好?”遂釋之。
太監劉永誠,虎視屹屹,便習騎射,三扈太宗北征,奉宣宗使偵漢邸逆謀,三帥師討兀良哈,俘馘無算,捕執磁相妖人李宣、張普祥。英宗朝監鎮甘涼,耀兵境外,鏖陣於沙漠,數取勝,擒其酋。景泰末召還,總督團營,南城之謀,預勤披甲,獨以滿盈索退,姓屬令辭職,遺榮杜謁,泊如素門。成化初,具辭累朝所賜產第祿從。
太監興安,性廉守,不能幹以私。當國家多難,景皇縱樂,中外恐恐安,雖短於才能,諮信二三,故老讚襄救正,盡其力之所可為。但廷議迎駕多沮之,蓋甚不得已者也。潛諭默挽,興之力居多。興好佛甚,遺命化沉香龕子粉,其骨作浮圖供,其不流染本習亦以此。
太監懷恩,成化中以直道黜居鳳陽。弘治改元,召還司禮監,預聞朝政,孝宗信任之。恩首白內閣,萬安不愜人望,王恕以雄才淪落,宜黜安進恕。孝宗即罷安,召恕為吏部尚書。
王嶽、何文鼎、弘治末年賢宦。鼎力抵戚畹,張司禮,李榮希內旨杖之慘甚,迄死罵不絕口。嶽清介不伍俗。正德初,劉瑾等用事,出嶽居東廠,每維持士節,執法認真,諸要門各遣緝之。科道官走謁嶽門,嶽以正對,瑾因中傷嶽,駕言嶽授意九卿等官,令論列閹宦,且雲請試之,諭嶽欲杖朝官,觀其解否。
武宗如其試,嶽果長跪乞宥,武宗怒甚,謫戍李陵,行至臨清,賜死於舟中。
太監蕭敬,詳諳國典,持重老成,曆事數朝。正德中,諸奸疊肆,誣上行私。武宗每召之問,輒對非先朝故事,多所救正。嘉靖初,言官交中之,以罷司禮。
黃偉、呂憲、晏殊,嘉靖間太監。清苦雅重,屏徹華玩,動以書史自隨,恂恂然有儒者風。所鎮之地,軍民皆被其澤,文臣之守土者或藉以為榜,檠不敢就墨恣自壞。
孫裕,孝皇時舊璫,嘉靖間懷孝皇不考。及戚畹罹憲,泣控天子,頗逾激。天子欲明倫執法撻之,遂自縊廟中。
孔子曰:有教無類,以賢品人,則於我無黨。以德容物,則於人無比。每見縉紳道中璫多切齒,孰知有傑然者,架出吾輩上,為縉紳所不能為之事乎?故君子以虛應天下,能收群美以共歸。有極則治理猶反掌,若王、何,今長老尚能道其行事敬禮之。若黃、呂、晏,予親見其賢,當效法之不暇,而能自外之乎?昔劉東山者,孝宗幾誤加怒,而太監苗逵力救以解,遂成明良之遇。則若人者不惟不相仇,反以為容於吾輩,回視吾輩不為其所笑耶?
冷謙羽士,武陵人,能審音,太祖命為協律郎,考正樂器樂舞。凡宗廟中和韶樂,及朝廷大樂,以至迎膳等樂,琵琶箜篌等器,悉是正之。其韶樂大抵因王虔休《蔡氏新書》能究其辭意,而加以四清聲,音律尖高非昔比矣。官至禮部尚書。太祖問其八音之理,對曰:聞磬聲關係本朝,士臣廉節雲。
袁忠徹,南昌人。風鑒術神驗,荷眷五朝,寵渥殊至,官至尚寶卿,未嚐藉恩以張於世。每因事納忠讜議,屢出如終大孝之情,而慎密機事,論養賢之實,而贍其取給。乞賜孔子玉軸之誥,曆言遣使取寶之非,議武職宜準終喪,諫服藥勿信方士,皆喋喋弗沮利害。
蔣用文,句容人。醇厚恭謹,知當世要務,以精醫,官太醫院使。每侍仁宗,隨事獻規,益亟請寡欲清心,以強聖治。問保和之要,則對在養正氣。問醫效何緩,則對善治者固本,急則恐傷其本。賜第則懇辭,乃僦居蕭寂寞晏如也。時朱丹溪徒戴原禮自負空,海內見則推之,蓋儒而醫者。
彭德清,欽天監正,扈從英廟北征。時王振擅權,威焰震主,大臣鹹俯首順命。初出師,金星犯亢,明日黑氣四塞。又越二日,火星犯土,彭厲聲斥振曰:“象緯示警,不可複前。苦有疏虞,誰執其咎?”振怒,詈之曰:“倘有此亦天命也。”尋被害。
五官監候楊源,豐城人。正德初,因劉瑾亂政,上言大角及心宿中星,動搖天機、天璿、天權,星不明宜絕出遊,嚴號令,辟內侍寵幸。又上言連日霾霧交作,為陰幹陽,小人擅權叛上之象。瑾矯詔杖三十。又上言火星入太微垣帝座之前,東西往來,宜思患預防。瑾大怒,複矯詔杖三十,發戍肅州,道卒於懷慶,妻斬蘆荻覆屍葬之。
曷為而藝成之為下也,言無大也。曷為而無恒之,不可巫醫也,言無實也。大小以人言,妄實以心言,舍其心以為人,豈惟巫醫隨所之而不可者也?而世之為藝者,舉無若數子,人信而稱之,則豈皆無其心者乎?曰: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舜與蹠之,分於此而已矣。曰:然則,其所照於事者非心其誰?曰:以妄而為照也。照則無大小,皆實心則無妄照,皆存數子之為心,與眾人同,而眾人不能如數子之能為用。或為利動,或為勢怵,或為氣昏,或為習怠,或為見移,而照者妄矣。此有恒之義,入德之門,聖功之本也。
鄭牢,廣西總戎府老隸。性耿直敢言,都督韓觀威嚴不可犯,每醉後殺人,牢度非其罪,輒留以俟其醒,由是賴全活者,眾觀尤德之。繼帥山襄毅素廉正,下車輒延訪耆碩,可任以言者,人有以牢告進,質之曰:廉為官本。山曰:土夷之饋不納則疑,柰何?牢曰:不畏國法,畏蠻子耶?山笑而納。
楊塤,京衛餘丁卒。當袁彬忤門達,構誣重情,舉朝冤之,莫敢鳴。塤素不識彬,擊登聞鼓,懇疏暴達罪,並下衛獄。達姑緩塤,使誣連太學士李文達主使,塤佯諾之。及會鞫午門前,乃願伏無他,及人吐舌壯之。
或疑二夫之取也,何居?予曰:能舉斯心加諸,彼二夫長於天下。曰:一事長矣,不已淺乎?予曰:士君子廣知識,多思致,能技略,如太倉陳貯不能取一粒入口,而二夫者升鬥之積,饑即入炊,以當七,二天多乎?士君子多乎?曰:然則不待學矣。予曰:抑非也。隻口之家,苟延升鬥,富合四海,而無太倉以為百萬積貯,焉能國乎?曰:學之何如?予曰:有土斯有財,因吾之土,而入吾之財,未嚐取諸其外心吾土也。多識前言往行,心以蓄吾德也,曷有外乎?曰:然則典籍非所用也。予曰:抑非也,典籍吾培溉也,師友吾耒耜也,見聞吾同作也,事為吾歲候也。由是而日新之謂,盛德富有之謂,大業斯集也。凡若而人,有聖人之學,有君子之修,有善人之質,有有恒之心。斯四科者,不於文,不於行,皆自其心論之,非其心則弗取也。然取於見聞之所及,取於心思之所到,弗及弗到,其所缺者多矣。姑俟續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