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3)

敬軒先生薛瑄,河津人。閱宋諸儒書,知為道學正脈,即專心體究,至不忘寢食。務實見而篤踐履,乃動合矩度,終日儼然。居家孝弟忠信,對妻子如嚴賓,凡出處取予之問,毫發不苟。其學以複性為柄,曰此程朱吃緊。為人處大節,凜然生死利害不能動也,時呼為薛夫子。為大理卿,忤王振坐死,先生怡然就害,乃獲宥。天順初,入內閣,尋乞老。

先生倡無前之學,垂有眾之宗,天下無賢愚,信之何也?貴踐履也。而近欲血食廟庭,敷議詞館,不識可乎?曰:文廟報德報功,天下不務力行。先生崛起而持之,使生民知有此一大事,先生之功大矣。後學淺於迪德,學不大明,又非信先生,大過哉!道無精粗,學無內外,語複性而性不與天通,則性猶蔽質語。力行而行不自性率,則行猶難見神化機微,體用一貫,以至朕兆之不能窺,則迪德深矣。

康齋先生吳與弼,崇仁人。年十九見《伊洛淵源錄》,遂棄其舉業,收斂身心,沉潛義理,視世之所尚舉不足為其誌,不下樓者二年,乃克然深得,斂舒自如,風格奮揚,而舉動有則。家貧,自食其力,尤善啟迪人。正統、景泰間,累薦不起。英廟遣行人齎幣聘至京,授諭德,懇辭,複遣行人送歸。學者不遠千裏從之。

先生超然之趣,已有得於天授,非自來。時學溺心章句,纏踝轍跡可擬,然其高踔玄觀,可日用作縷粒供養。當時即加伊傅之位,能坐致天順為殷商之治乎?不得而懸度之也。

又曰:自惕警功利,人心稍稍精神,傑者輩出,人思奮於學矣。本朝理學一大機括,於二先生介之,他未暇論也。

大學士彭時,諡文憲,安福人。端慎貞樸,外和內剛,辨閣中不當南向坐,伏闕號泣,爭慈懿葬禮,抗疏正宮闈,廣儲嗣。又論景帝固安公主及笄宜嫁,沮太監劉永誠不當封伯,及上地震十事,彗見七事,皆名言也。景泰三年,見朝政有感,即引退,其出處之際,固見之明處之決者。

李賢,諡文達,鄧州人。天順改元,入內閣,迄成化丁亥卒,以文學得君行政,人謂三楊之繼。公初當曹、石驕恣,又值徐武功為之僚,繼承門達擅權,能黽勉調停,遇主於巷,其力可謂艱矣。而海內士匍伏以幹恩澤者紛如,則甚嫌兼於自植,豈亦固有為乎?然止殉葬,釋庶人,禁冒功,疏正本,安邊鼓妖斥仙師號,應曹欽傷臂之變,皆明識所及,曾可以少之也。

自正統前,三楊碩賢,繼世迪德,海內晏安,人相忘於治平之間。及國事倥傯,主上多凶,多懼典機密者,叢計慧以戕元氣,如陳,如王,如江,如徐,百較蝟發,而天子孤立,於上豈不畏乎?文達賢能而又黜機,可謂梁岡興平矣。然本然普照之靈,萬物皆備之體,為天下者不可以自損,則又所當請也。

都禦史葉盛,諡文莊,昆山人。崇道誼,尚名檢,務文字。正統、景泰間,丁時多艱,論疏侃侃,劾扈從將臣失律,請誅以謝天下,然後選將練兵,以複不共戴天之仇。又論邊將不可留守京帥。及視饑陳州,協讚獨石,經理馬營,八城處置屯戍,定綏兩廣,鎮宣府議防河套,鹹克裨治體。

劉定之,永新人,諡文安。文學迥邁,對客揮毫運思,稿不易幅。及成化初,登秘閣,折疑義,稽古訓,或日詠百詩,一揮九製,渟浤演迤,頓挫奔放,變化不窮。正統間,上時政十事。景泰間,上敵愾十事,又請遣使迎駕,滔滔法語,耿耿節義,不徒於文已也。

高明,廣信人。初拜禦史,除不職吏,宣泄理枉,所議獄條多著為令。台囚晝劫獄走,眾相顧駭愕,公從容馳片紙報九門,毋出行者,卒能複係。成化初,擢都台,覆南曹不職三十人,理兩淮鹽課,劾清巡撫縱法狀。又造籌亭,平楊州鹽寇,置永定縣,處上杭寇,殯鍾同屍,代認趙明,彈文忤旨。

尚書秦紘,單縣人,諡襄毅。曆牧州郡,廉守有惠政。及巡撫陝西,秦王府肆橫,公悉擒治,因奏公欺滅,憲皇怒,下錦衣獄,籍公家,止得疋絹故衣。憲皇嘉其廉釋之,仍賜鈔萬貫,改河南,約製汪直不為害。後總製兩廣,發總兵柳景贓狀,彼構誣公,亦被逮。及綰院章,風采益峻,台綱肅然。

嶽正,漷縣人。天順初,以編修入內閣,抱負經濟居家孝友,與人交尚氣誼,性剛而誌高,屹屹不能下物。時曹、石勢方熾,因極言於帝前,且退而開諭之,使為保全計。二猾雖陽諾,卒羅孽。遷遷欽州,又追逮戍甘州,二猾敗召還。成化初,有忌者偽為公劾李文達疏草,遂出知興化,至則政務惠,民號賢守,尋致仕。

耿九疇,盧氏人。廉介自持,政尚明肅。初為都禦史,欲糾石亨之罪,以不密,先落其所排,出為布政使。

楊瑄,豐城人。為禦史,耿節敢言,劾奏石亨、曹吉祥,英皇怒,召至文華殿,與其寮周斌同指斥二凶罪狀,乃坐死。會大風電,走正陽門下馬牌於郊外,得末減戍鐵嶺。尋宥,欲公詣二凶謝,公不可,複構戍南州。憲皇踐祚,起公,尋改按察使,公振憲度,奉職著勸。

侍郎林鄂,太平人,曆仕天順、成化間。簡言語,澹於自奉,好古秉禮,誌切躬行。事母盡其孝敬,惟待下嚴,過律以正,於交遊不苟諧,世稱篤行君子。

論人材,先渾厚,而亞英發,欲之愈密,則本愈固,而化弘擴之。既章則機,既顯而業淺,雖然惟懼渾厚之無明,明則化生,惟懼英發之不篤,篤則行,成前後兩述明篤並呈矣。如曰:可名非常名,茲惟複有所圖也乎?

王信,南鄭人。沉毅簡重,被服儒,素曆鎮通州、倒馬關、臨清、湖廣。及總理漕運,靖寇荊襄,諭輯永順、保靖,所至經略過人。己巳虜犯京師,公拒戰西直門外,後曹、石犯闕,公力戰東市,所部劉斌、張全智勇過人,即懇薦於朝。嚐曰:“儉可以久,不以侈累子孫,我所遺也。”人稱其“脊梁鐵硬,心腸木枯”。

鄭亨,武安侯。天順中守大同,剛正有為,誌專為國。每議事,數易中貴,卒之日中貴悼惜之,蓋其公能服人耳。

介胄士至英皇時,習陷紈綺,不自墮於習,非其中有主不能也。

修撰羅倫,成化二年對策大廷,以所學進說,峻直不阿人,至今傳之,奏名第一。未幾,劾李文達奪情獲貶。性慷慨樂善,內無隱伏,不逆人欺,遇事無所回避。其高風峻節,曾人間煙火一點雜乎?

鄒智,合州人。忠耿滿腹,自負銳然。成化丁未冬,以庶吉士遇星變,抗章極論陰陽之理,欲黜萬安、劉吉、尹直,而用王竑、王恕、彭韶,且謂君子小人之進退,宦官實陰主之。己酉,遂構禍下錦衣獄,貶石城州一吏目。

楊守陳,鄞縣人,侍郎,諡文懿。獨抱遺經,求心術於理致之間,不以訓詁辭章為能。故其持躬立家,居官接物,動遵成矩,而不以少肆。家庭訓孚,守阯、守隨、守隅、茂元、茂仁,鹹恂恂如,亦俱為顯官。而守阯讜言抗誌尤著,其為文,典正桃議全章,非時輩能及也。

學士張元禎,南昌人。留心理學,少以奇童,七歲為獻王召見,命之詩,有“心定萬事定”之句。憲皇踐祚,勸行三年喪。及上疏論王道,幾萬言,尋與時宰不合歸。後三赴召而出,在經筵首勸閱《西銘》、《太極圖》,孝皇即取二書觀之。公為人孤削奇拔,率以是不容於時輩。

莊昶,江浦人,南吏部郎中。逸思神授,浩然於煙雲花鳥之間。其詩豪,其文宕,其行飄乎若乘風太虛,富貴利達,漠其無係也。同時遊者皆衝邁之,似於是流風潑潑,人欲淬磨之不暇矣。初為庶吉士,以諫上元鼇山被謫,後薦起,尋去。

張弼,讀書不治章句,獨慕古奇節偉,行其卓犖之氣無所泄。每發之詩文,及草書狂翰醉墨,流落人間,雖海外之國購求,以為異寶。成化間,官兵部,郎不便就俗局,數以直道忤長部,乃出知南安。鑿梅嶺之嵌岩,梁橫浦之崩湍,定役道更番之例,以求息爭端,民立生祠祀之。

章懋,蘭溪人,諡文懿。力學敦古,襟懷坦蕩,嗜好無入於心,居常無甚異同。至臨大事,決大議,則據經援古,確乎其不能易。雖官至侍郎,食祿不數載,尋請老歸,棲林壑,隱然係天下之望者幾二十年。

陳選,臨海人。苦立潛修,不妄言動,以古聖賢為誌。敝衣糲食,人不堪其憂,其學以克己,求仁為要。為禦史,正色直言,不忌時諱,尤嚴於君子小人之進退。提學南畿,居宿學宮,默焉端坐,以身為教。擢布政使,務為惠養。公育材如春,持憲如秋,其視去就升沉漠然。

周瑛,莆田人。其立誌欲求見聖人之一,而必欲由博以反於約。於是肆力於百家群藝,事必為之所厭,人先於靜得,必隨事窮理,求其自然與其當然,又會其所以然。積累既多,於融貫處亦自得之。官至布政使。

布政張吉,餘幹人。信古好義,恥同流俗,以名節自砥礪。其為學,務窮理致知,體之身而驗之心,直欲著於事為。初任主事,劾左道李孜省、妖僧繼曉,出判景東,能申明禮,治土官長及夷民,鹹信化之。後知梧州,以聖賢之道諄諭郡生,一時知所嗜向,人以為不有本不能也。

陳茂烈,莆田人。廉約孝純,篤誌古人之學,以靜一為主腦。貧甚,弘治末為禦史,袍服粗素,借騎一牝馬,身若無官。及終養,得告短床,敝席蚊帳不能辦,身治畦,一蒼頭給薪,出則執小油,蓋妻子服食敝糲,日坐鬥室,體究經訓。

給事中賀欽,廣寧人。一聞陳白沙講議,輒歎曰:“至性不顯,寶藏猶霾,奚以為世用?”即日抗疏解官,執弟子禮。別則肖白沙像,懸於家之別室,日瞻企之。弘治初,內閣首薦不就,陳上治理四事。正德初,鄉寇暴發,戒勿犯先生家,人聞而請往撫之,先生片言遂獲以定。

布衣陳真晟,漳州人。風格聳肅,望之非塵埃中人,能力求程朱之學,厭末作之蠹心而棄之,惡異端之害道而拒之。初應舉入省,見有司防察過嚴,非士自待禮,遂置去。其學以主一體認,敬功詣闕兩上書表章正學,嚐念學校有正教而無正考,作正教正考,會通告諸當道,而卒無所遇。

教諭婁諒,上饒人。企談道德,不屑功利之趨。其為學略傳注而事心融,尤嚴出處,取與之際,乃博求切磋,一時陳白沙、莊定山、賀毉閭、羅一峰、胡敏齋、陳泉南、張東白書傳麵訂,日裨益以成深造。

前七先生者,有意於斯文,而其於學則吾不得而知也。後七先生者有意於求學,而其於道則吾不得而知也。有意於斯文則能絕其功利,而好惡定,有意於為學,則能致其趨向,而德業修。薛、吳開其源,諸先生揚其瀾,確者揚薛,達者揚吳。轉移人心之機,維持治化之本,流通宇宙之道,不有賴乎?然人心太虛,性不能添一物,不可以理障,不可以見解絕功利,則事不為障矣,致趨向則解不為昧矣。而羅一峰、莊定山托於豪,楊鏡川托於雅,張東白托於逸,張東海於托曠,鄒立齋托於名檢,章楓山托於德度,其過於持理以為守乎?陳克齋、陳省克以苦節進,周翠渠,以精博進,陳南泉以適用進,張克庵以劼持進,賀劼閭、婁一齋以銳任進,其專於自信以成趣乎?精微之機,遊衍造化,清虛而通,以暢五蘊,安得起而質之?

敬齋先生胡居仁,餘幹人。自幼遐慕聖賢,博窮經訓。及見吳康齋,慨然以斯道自任。其學以主忠信為本,以求放心為要,推尊二程、朱子為正傳,謂聖人成始,成終在敬,因以敬名齋。清苦力行,儼然終日。凡舉動悉遵古禮,無所懈,雖處屋漏,夫婦相對如賓,應接從容,議論舋舋。家窘甚,鶉衣簞食,每有超然自得之趣,一切紛華世滋舉,不足以動其心。

先生者,昌敬軒之流者也。而複得康齋以為印證,學其將有歸乎?而先生執敬,有力行仁義以望道洋。夫至道無言仁義,猶為性粗。以仁義為性粗,蓋不能讚一辭矣。先生之徒,餘子積祐力學,著性書發明,性無善惡,反覆萬餘言。

白沙先生陳獻章,新會人。中鄉舉不仕,從學於吳康齋,求伊洛之緒,恍然有所自得。嚐曰:“學以自然為宗,道至無而動,至近而神,故藏而後發,形而斯存。”其德器完粹,識見高明,於吟誦輒稱。堯夫獨超,萬物之表,與舞雩相終始。一時從學者,如李承箕、林緝熙、張詡、湛甘泉先生輩,蜂湧而至。廣兩藩部使,及殿王島夷土長,罔不致禮。成化末,交薦於朝,授檢討,不就。

先生者,昌康齋之流者也,而獨主於自得,學其將大成乎?夫至性無樂,每令尋仲尼、顏子樂處,元公以困程子,欲其自得之也。胸中堯夫,靜裏衝妙,人間灑落,雖天下無所加於其(欣戚)至矣。而堯夫吾竊疑之,不識以見,及以實際乎?以實際則通衝妙,通衝妙則生以見,及則耽灑落,耽灑落則滯辨學之真,於生滯之間無遁情矣。浩然太虛,恍恍鈞天,百奏而於穆綱維直,準四海無內外,無難易,無遠近,又烏有憂樂哉?

尚書王恕,三原人,奇器瑋環,直任當世事。一征湖湘,三出巡撫,兩讚留務。凡言無不當,知無不行,威略足以平寇難,貞廉足以激貪墨,仁惠足以蘇困窮。蓍蔡縉紳,典型攸寓,所在立石建祠。時王敬乘傳取寶錢,能進貢禽鳥,郭璟私市外夷,公皆劾而罪之。及執奏無驗,駕帖救留林俊、李興、周紘處,增五府勸米,並奏卻貢獻,禁擅殺流民。晚登銓府,一時人望,悉引而置之政事之地,以毗孝皇之治。諡端毅。

項忠,嘉興人,諡襄毅。初官陝西,賑饑浚渠,以拯民為己任,軍民兩詣闕,借留者千數,立生祠,後擒達滿四,殲李胡子,平洮岷、番虜旅,氣矯矯,雖矢石如雨無懼色。錦衣韋瑛挾汪直為洞察,屢興大獄,以公劾發戍其黨,競仇公,構公死,公廷辨,慷慨不少屈,僅落職,後起為尚書。

張悅,華亭人。性素清約,平居謹畏,無疾言遽色,臨事卓有定見,未嚐以恩怨利害動其心。居官奉職守法,以不欺為本。提學浙江,始以糊名校士,公去之曰:“我且自疑,人誰信我?”為廉使,入朝,尚銘居東廠任事,眾皆趨其門,公獨不往。佐吏部兩攝選,眾稱翕然,尋讚留務。致仕居家,杜門崇儉。諡莊簡。

周經,陽曲人。秉政執法,剸繁應變如流,卻西域貢獅,毀黃村尼寺,為憲廟盛德事,皆公所讚成。及不肯奉行傳升,奏阻李廣獻田,遏諸王府,自領河泊所,禁中官請鹽越境,乞停織造,不發太倉張燈銀,止靈台增灑掃,卒卻雄縣獻東宮莊田,皆允當事情,官至戶部尚書。諡文端。

張璝,番禺人。宏才遠器,筆翰俊馳,曆守撫州、潯州、漳州三府,廉靜公正,博浹物情,所至剔宿弊,民之所欲務與聚之,私請謁不能動。民感入五內善者吐氣,而奸惡潛跡,誦聲布洋隨在,去思立碑,陳江門亦企重之。

尚書彭韶,莆田人。苦學危行,才識迥出人。天順、成化間,進言當寧宣,力臬藩。弘治中,效勤於都台,執憲於司寇,所薦王竑、李秉、葉盛、秦紘、陳獻章,而攻韋眷之,乞徭戶發顧恒之,恣求索論,沮梁芳之進貢,乞正柳景、王萌、苗通、高永刑罪,乞減昌國公墳役,皆鑿鑿。諡惠安。時服公學識醇正,可決大疑,有以文請節惠者不遂。

鄧廷瓚,巴陵人。氣沉雅,處事務求其濟,不為赫赫名,與人不立疑,至所設施,其衷炳然,必動中機。宜守程番,整設夷創,蔚如中州。鎮貴州,剿撫黑苗,處轄都勻,流土兼治,皆極綜密。後總製兩廣,以安靜為治,不瑣細故,與群蠻結以恩信,其列置治轄並及閩楚事宜,悉有方度。諡襄敏。

餘子俊,青神人。博達有才略,宏施利斷,不殉世耳目,以尼事功。初守西安,輒擅發賑,及引渠為民利。成化中,曆陝西藩使,並巡撫經略榆林,墩台延袤二千裏為固備,且請置榆林衛,墾曠土為屯,致器訓蒔,虜至必齧指莫敢近。又開涇陽堰以便溉,鑿南山道以便餉,奏易南北更戍,收岷番之捷。公略邊務,廣蓄儲,有警,輒厚嚐,下乃用命,官至兵部尚書。諡肅敏。

張寧,海寧人。力學攻文辭,誌負經濟,授給事中。謇諤自將,風裁炯射,其劾陳循、王文私子應試,鈐約石亨、曹吉祥,論姚文敏斂會大臣香錢,忤內閣以救王徽,勸天子芟秕政為修省,以節省為蘇民困,乃其大者。朝鮮仇殺毛憐即、卜兒哈父子,命公往,公以陳譬代,重兵感悅而罷。成化初,當道嫉公,出為知府。

文敏公姚夔,善應變,濟務可屬大事。初為給事中,議朝政侃侃。成化初,居大宗伯,連上封事,決擇犬儀節,及詳慈懿異葬,尤詞嚴義正。後轉吏部,厘正銓法,有撓之者卒不聽。時彗見,四方災,亦連疏歸本入,士人壯之。

黃孔昭,太平人。力學有守,誌趣卓然。成化中,在文選十有五年,汲汲以人才為念,始終一節,有貴勢幹請堅卻之。謝方石稱其見其喜,則知賢者之得進,見其憂,則知小人之不得退,信知言也。鄉人有仕其地者,饋以尺帛亦不受,終身儉素,不妄交遊,官至侍郎。

參政陸容,昆山人。成化中,為兵部郎,時邊報旁午,封事日上,凡虜情虛實,地理險易,兵力分合,皆犁然中其肯綮。事下三邊,每驚服進用將臣,如呂佐、王欽、梁宏,皆大得人。及世襲韋瑛,雖出睿意,亦執不可,士論壯之。後參浙藩政亦整整。公自少有誌經濟,典禮兵刑,水利漕運,罔不究。極其本末利害手書之冊,識者以為百不一失也。

毛吉,餘姚人。尚氣義,不少屈。筮仕刑曹,嚴明廉鯾,訊鞫多立驗,權貴無敢為撓,時朝官鹹避焉。門達君獨與舉鞭,揖會失朝,當撻幾死。成化初,升憲廣東,巡惠潮,摧強黜墨,殄海寇,擒程鄉寶龍峒巨盜,及敗河源,清遠二巢,俘獲無算,移擊雷、廉、高,諸蠻以漸平。尋追新會,賊至陽江雲岫山,奮前力屈受害。

朱驥,大興人,久官錦衣。憲廟時握衛章,十四年雖柄陟崇要,一務長厚,不少逞。於糾緝有涉詿誤者,輒縱舍。歲饑,民以攘奪被收捕,自鬥粟以上,法皆死。公矜之,奏從末減。時重妖言,禁邏卒多鉤致,徼功有真惠,為妖書株連,百輩坐死,公奏遞減戍邊,故錦衣用巨梃勵威,公獨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