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我崴了腳還穿著十二厘米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出去給你買的披薩啊!

夏錦衣看著那餅子上的一坨花花綠綠的東西,沉默了。

這是什麼啊……那麼難看就算了,氣味還怪怪的……

湯圓圓似乎從哪兒搞來一雙一次性筷子,正要遞給夏錦衣,忽然想起來什麼,從角落裏拿起熱水壺,到了一點熱水在杯子裏把筷子燙了燙。

湯圓圓沒想到,本來是想更衛生一點的,竟然一下子燙出一碗黃湯來……

夏錦衣遙遙地看著,頓時震驚了。

這丫頭果然還是想害她……哼。

夏錦衣的眼神又變冷,水晶琉璃一般的眸子裏露出幾分無情來,轉過頭去不再理她。

湯圓圓苦笑著把那筷子拿出來甩了甩,雙手捧著遞給夏錦衣。

夏錦衣斜斜看了一眼,沒接,又把頭扭過去了,頭上的發帶已經散落,如墨一般的長發三三兩兩披在肩上,偶爾在間隙裏泄露了頸間的風光。

湯圓圓:“……”

好吧,算了。

於是,湯圓圓隻得再一次出去找筷子。

這次夏錦衣卻沒有走,反倒是托著腮,頗有興趣地看著那個女孩兒的背影,原本的冷豔的眸子裏劃過一絲溫暖,看著她一瘸一拐頂著脖子上的東西走了,微微一笑。

那一瞬,寒冬消融,萬物複蘇,一朵極其美豔的花在這笑裏麵緩緩綻放。

這個小丫頭,似乎十分有趣呢。

過了一會兒,湯圓圓不知道從哪裏招來一雙不鏽鋼筷子,殷殷地遞過去:“呐,用這個吧~”

夏錦衣微微垂著頭,看著那雙銀亮的筷子,審視著那奇怪的顏色,道:“銀的?”

湯圓圓看了看,有點茫然:“仿的吧……”

那女孩子微微垂著頭,露出一段美好的脖頸來,在病號服的襯托下更加蒼白晶瑩,看得湯圓圓一愣。

夏錦衣終於接過了那雙筷子,打量片刻,猛地往披薩上一插。

湯圓圓:“???”

片刻後,夏錦衣拿出來,對著光仔仔細細的看著。

湯圓圓:“……”

整體筷身沒有變色,想必沒有毒,夏錦衣暗想著。

然而,多年來的經驗和習慣還是讓她懸著一顆戒備的心,此刻眼光掃向湯圓圓:“你先吃。”

湯圓圓:“……”

作為一個脖子受傷的人,湯圓圓很別扭地站起了身子,梗著脖子,伸手拿了一塊披薩就往嘴裏送,一邊吃還一邊難受地想,嗚嗚嗚我還沒洗手……

湯圓圓脖子僵著,吃倒是不難,難就難在咽下去。她照顧了夏錦衣一整夜都滴水未進,此刻嘴裏更幹,幹澀的披薩塞進嘴裏以後,艱難地咀嚼著,終於,一揚脖子,試圖咽下去。

嗯,卡住了,一定是因為脖子不順的緣故。

然後夏錦衣就坐在那兒,看著湯圓圓滿臉通紅地努力咽著嘴裏的食物,喉嚨一動一動的,十分可愛。

夏錦衣微微一笑,眼角光華流轉,明媚燦爛出一世風華。

湯圓圓正努力地咽著,看見這個笑,卻一下子愣住了。

原來她也會笑的啊。

一個不留神,食物就這麼咽了下去。

湯圓圓清了清被卡得難受的嗓子,委屈地說道:“你看,我吃完了,你該相信我了吧?你都餓了這麼久,快吃啦!”

夏錦衣模模糊糊應了一聲:“嗯。”

湯圓圓急道:“再不吃就涼了!”

夏錦衣依舊是沒有動:“嗯,□□發作是有時間差的。”

湯圓圓聞言,險些兩眼一翻昏過去。

蒼天啊,她到底撿回來一個什麼樣的人啊!為什麼長得這麼正常,腦子就是不那麼正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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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並肩走在醫院的走廊上,氣氛十分尷尬。湯圓圓的腳還沒好,現在還是一瘸一拐地走著。

湯圓圓僵著脖子,也沒辦法去看夏錦衣臉上的表情,隻好格外僵硬地說:“對不起啊,錦衣,昨天撞了你。”

夏錦衣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唔。”

湯圓圓又小心翼翼地問:“錦衣,你家裏住在哪兒啊,我送你回去吧!我會開車呢!”

家。

夏錦衣沉默了一下,停住了。

她穿著病號服,神色冷漠的站在醫院的過道裏,而外麵的陽光照進來,在她身上鍍了一層金邊,逆光中的臉微微垂著,看不分明。

家。

早就沒有家了吧?

冒死進了宮,不顧世人蔑視的眼光去做錦衣衛,給皇帝當牛做馬,隻為等到那一天,能親手去報了這滅門之仇。

爾虞我詐,彼此利用……在人心的欺騙中漂泊地久了,早不知道什麼是家。

飛魚服,穿上就不能再脫下了。一生一世被禁錮在仇恨裏,什麼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