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隊的是朱雀的徒弟,為人隨機應變,頷首道:“大人請便。”轉身把女護衛安排在亭子外邊,禁軍更使他們站得遠遠的,保證聽不到夏啟文一行說話的半個字。
夏啟文一屁股坐在石凳上,長歎一聲道:“還有一個時辰就要早朝了,諸位怎麼看?”
“什麼太女,什麼女帝,前所未有之怪事!牝雞……”
“住口!”夏啟文連忙打斷,“這是什麼地方,娘娘主持朝政多年,公主殿下也是陛下金口玉言定下的繼任者,你有幾個腦袋!”
“難道為了苟全這一條性命,就眼睜睜得看著這千古怪事發生,讓後人指著我等脊梁骨唾罵嗎?”
“未必是唾罵,皇太後也讚成的話,至少我家中老母老妻不會反對。”常有作淡定道,這幾年皇太後幾乎把能團結的誥命貴婦都團結了,在上層中尊重女眷的風氣越來越濃。王朔能做主後,律法也漸漸做出改變,不再偏袒男人,至少夫殺妻減刑,妻殺夫無赦這種律法是不在了。他們這些儒生向來講究齊家,尤其是老母親若是讚同的話,他們並沒有堅定反對的立場。
江南開始興起織造作坊,這些作坊裏生產的錦緞價格高昂,且擁有這些技術的都是女性,紡織業天然是女性的天下。擁有了經濟基礎,自然就苛求政治地位,前兩年江南已經有了貞堂,以守貞的名義,拒絕出嫁,單獨立戶,拒絕把自己掌握的財富拱手讓給他人。這件事,當初是經過陛下首肯禦筆批示的,現在想來,定是未雨綢繆。
還有女官,早年間,宮廷女官不過是帝王妃嬪的候選人,就算有少數不是的,也隻是中層官宦人家的女兒增加資本的手段,從來沒有女官能夠參與朝政。可皇太後的女官幫助皇太後管理在臨近京城幾個省鋪開的慈幼院、吾老院,和戶部、工部、太醫院、欽天監等等朝廷機構的交道越來越多,這些女官也逐漸走入了世人的視野。更有皇後身邊的女官,這是真正能參與朝政大事的,有多少外放的官員入京跑官已經不願去正經朝臣家中,更情願去奉承這些女官,以為她們能影響皇後,而皇後能決定朝臣的命運。
還有被選為徒旭公主伴讀的女子,現在官宦人家的女兒已經以愛讀書好習武為榮了,因為公主說了,腹有詩書氣自華,不愛紅裝愛武裝,她的伴讀必須是愛讀書、善武藝的人。
林林總總,當時漫不經心的細節,現在想起來卻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棋局。常有作想來,頭上漸漸冒起冷汗。
“常兄何出此言,我等經世治學,立於此間,不思匡扶社稷,難道要看著太/祖打下的江山淪入異姓之手嗎?”
“公主也是姓徒的。”
“日後公主下降駙馬又如何算?君臣父子,若子從母姓,禮法怎麼辦?夏閣老,您可是我們的主心骨,您若是不力住了,我朝危矣。”又有人向夏啟文進言,希望他能作為領袖,反對這瘋狂的主意。
夏啟文如何不想立住,可現實並沒有給他立住的選擇。帝後早就把立徒旭為太子的想法告訴過他了,夏啟文也不想這樣,他寧願過繼宗室,可沒想到陛下病倒得這麼快,根本沒有給他運作的時間。在得知陛下病因的一瞬間,夏啟文是震驚的,可反應過來夏啟文幾乎可以肯定這其中有皇後的影子,這可是朝野稱頌的賢後啊,若是連同床共枕十年的丈夫都下得去手,他們這些老骨頭又算什麼呢?
宗室那邊現在擔任宗正的可是徒瑾,那是皇後的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