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2相遇
伊時宜蹲在地上用樹枝扒拉麵前的這個男人,一個衣冠不整趴在地上、滿臉血汙不省人事的男人。
伊時宜踢了男人一腳,沒有反應。
她用力再踹了腳,把男人踢翻了個麵,凝聚而成塊狀的汙血布滿了整個他整張臉,伊時宜撿起樹枝撩起男人的頭發,吹了聲口哨,喲,長得還不賴嘛。
救還是不救這是一個問題。
因為伊時宜認出了這個男人——赫赫有名的丁氏家族的長子。
丁氏是什麼?那是自立山頭,結黨營私,兄弟相稱,論資分輩的黑道家族,在浦京那是鼎鼎有名!誰要惹了他們,那就等著自掛牆頭吧。
算了,今天都救了一個了。惹怒黑幫的裁縫達叔剛才被自己救下,接好了骨頭正在醫院養傷呢。
伊時宜搖頭晃腦地想,日行一善,一善便可,阿彌陀佛,抬腿從男人身上跨過去。
男人伸手抓住了時宜的白裙,微不可聞道,“救我。”
時宜用力從男人手心裏扯出裙子,一個血紅的掌印在白布上盛開,時宜氣得一腳踹過去,不料男人伸手抓住了她的腳踝,“救我!”
救一個本該死去的人,會怎樣?時宜想,可自己不也是死而複生,重回十五年前了嗎?
男人艱難的睜開眼睛,用最後的力氣低聲道,“救我!”說完,頭一歪暈了過去。
時宜歎氣,雷鋒附體了,救唄!指不定以後還是條出路呢。
十六歲的時宜發育得水靈圓潤微胖、身強體壯,喝哧一聲,撐起男人一隻胳膊,拖著踢踏往前走,向著山腳下那座石廟前進。
第一卷 3往事
時宜回到家已是黃昏,進了安靜的別墅區,似乎與一牆之隔的喧鬧大馬路形成了兩個不同的世界,陰沉高大的樹垂下枝椏,微風一掃仿佛鬼影重重。
時宜打了個寒顫,緊了緊手臂,一路小跑著進了門,桂姨見她進來,彎腰遞過拖鞋,小聲道,“夫人和小小姐都在吃飯了。”
時宜點點頭,換上拖鞋,放輕腳步走進餐廳。
何秀錦拿眼角斜了斜,喝下最後一口昂貴的花茶,翹著五彩斑斕的美甲,對著剛進門的時宜訓道,“沒家教就是沒有家教。果然是有娘生沒娘養的種!一天到晚在外麵瞎混,沒有一點千金大小姐的樣子。”
何秀錦作為後母,心胸狹窄、尖酸刻薄、說話帶刺,每每看到時宜一張和她已故母親相似的臉,心裏的怨氣就蹭蹭地往外冒。說來說去,還是氣時宜媽媽當年搶走了她心愛的男人,害得她等了五年才與心愛的人比翼雙飛。
時宜也不分辨,隨她說去。坐下來拿起筷子夾菜。
伊詩珊捏著鼻子用手扇動,“哎,什麼味呀?”
時宜在外麵跑了一天,身上出了汗,伊詩珊這是在找茬呢,她衝母親撒嬌,“聞聞,這都是什麼味道啊?臭死人了!我剛換上的新裙子,都染上怪味了。”
何秀錦把茶杯往桌上一摔,對時宜罵道,“你這一身的臭味是想熏死我們嗎?還不快上樓先換衣服!像什麼樣子?”她揮手讓工人收拾碗筷,“今天晚上就餓你一餐,看你還長不長記性,吃飯的時候都不知道歸家,想讓一家子人等你一個人吃飯嗎?想餓死你妹妹啊?”
時宜好脾氣的一言不發地站起身往樓上走,趁她們不注意,撈了一個麵包塞在衣服裏。
“等等!”伊詩珊喊住她。
時宜捏著麵包站著不動。
伊詩珊走到她麵前,上下打量她,目光停留在她白色的裙角,皺著眉問,“哪裏的一朵紅花?”
時宜順著詩珊的目光往下看,白色的裙角上別著一隻含苞待放的薔薇花,恰恰遮住了五個血手指印,“我瞧著這花開得漂亮,就摘了一朵,沒口袋擱,就挽這了。”
伊詩珊嗤一聲笑出來,“花長在樹枝上才好看,戴在美人頭上才漂亮,擱你這又醜又臭的妞身上,真不搭!”
伊詩珊伸手要去槍花,時宜扭著腰靈巧的奪過,她憨憨一笑,“我先上樓洗澡去了,不然要臭死你們了。”時宜拽著衣領用手扇風往伊詩珊身上湊,伊詩珊尖叫著躲開,時宜趁機逃上了樓。
關上門,時宜背靠著門緩緩坐在地上,抱著膝蓋,握緊拳頭,無聲地在地上捶打,何秀錦你好毒的心。十七歲時被你推下山崖,二十五歲你將我嫁入溫家,你可知落入山崖後變得癡傻的我,在溫家是如何度過那人生最後五年的?
時宜恨,她恨她認了十多年的後母居然能如何歹毒,親手將自己一步一步推入萬丈深淵。所有一切的起源都是何秀錦,是她貪圖繼承權的詭計,是她搶奪財產的欲望,是她占有一切的野心。
時宜無聲飲泣了一會,扶著牆慢慢站了起來,走到洗浴間衝洗。
她對著鏡子看著自己光潔的身子,細致的皮膚在燈光的反射下泛著微光,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帶著對未來的希望和複仇的火焰,時宜打開涼水,站在水流下閉上了眼睛。
自己是怎麼死的?
溫仁斐——前世的丈夫,除了新婚之夜在床上見麵外,再也沒有見他進過房門。他是怎麼稱呼自己的?白癡?傻子?還是弱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