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小沐的情緒很低落,低落到吃飯吃不好睡覺睡不香,見到傅卉舒就想掉金豆子。一想到早晚有一天傅卉舒會嫁人會跟別人生小孩,她就惱的連連跺地,恨不得把地球踹個大窟窿。再想到傅卉舒有了男朋友以後,自己將在她的眼中心中退居二線光榮退休,就恨不得跟海子一樣跑山海關上去臥軌自殺。
頂慶幸,她不是詩人,打小怕死,沒勇氣自殺。
雖沒詩人那顆聖潔的心,引用一下詩人聖潔的詩總是可以的。大中午頭,她對著炎炎璧日悲哀的默念“黑夜比我更早睡去,黑夜是神的傷口,貓是魚的傷口,卉舒和杜鬆也是小沐的傷口”,或者在臨睡覺之前悲傷的默吟“我摘下帽子脫掉衣服安靜的上床,在裸睡中我總能突然回到荒涼”。海子如若泉下有知,肯定會把她拉到山海關等待綠皮火車的到來。
她深刻的覺著她就像一條在沸水裏遊泳的大鯉魚,渾身起泡,動哪兒哪兒疼。晚上戚大成問她想吃什麼,她隨口說水煮魚。戚大成和馮燕給她做了一道水煮魚,水煮魚辣,她吃不了太辣的東西,吃了兩口辣的涕淚交加,直埋怨爹娘不照顧她的感受,全忘了是她自己要的水煮魚。
吃著滿嘴的辣,她再次抑鬱的想撓牆,卉舒找了男朋友,快不在乎自己了,爹媽放了一鍋辣椒,已經不在乎自己了,她又深刻的覺著她就像沒了媽媽的小龍人,她朝著馮燕和戚大成憂傷的大吼:“地上有無數個龍人,那個最小的就是我,我不知道我從哪裏來,也不知道我在哪裏生……”
爹娘罵她白眼狼,她說她是小龍人。馮燕和戚大成不知道哪裏又得罪她了,兩口子嚇的把自行車藏的嚴嚴實實的。戚小沐的鬱悶之情無處發泄,四處找爹娘的自行車放氣,可惜找不著,就把傅卉舒的氣門芯給拔了,反正是傅卉舒讓她鬱悶的,該拔!
總之,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戚小沐都是一副惆悵滿懷鬱鬱寡歡苦大仇深的愁眉苦臉狀。
傅卉舒不是 通玄先生張果老,她再了解戚小沐,也不可能掐指一算就能算出戚小沐在想什麼,何況她本身也正在堵車中,腦子裏有點亂,邏輯推理能力有所下滑。她問了戚小沐好幾次到底怎麼了,戚小沐就是不說,弄的她也跟著發愁。她猜出幾分戚小沐的情緒跟自己和杜鬆的“愛情故事”有關,卻沒有十分的把握。她對戚小沐一向有把握,一向有把握的東西突然沒了把握,好比眼看到嘴的紅燒魚突然被貓叼了去,惱人的很。她為這種“沒把握”抑鬱。
戚小沐不敢說,她承認,她膽小,她怕聽到自己不愛聽的話。
自己不開心就不開心吧,要是讓卉舒也跟著自己不開心,就太不厚道了。戚小沐良心發現了,終於知道她連累傅卉舒了,她學會了強打精神活受罪——在傅卉舒麵前裝開心裝快活,笑的比花兒還燦爛。
小沐同學小瞧了卉舒小姐。傅卉舒跟她是光著屁股長大的,倆人一塊兒吃喝拉撒了十來年,想不當知己都很為難。傅卉舒盡管還不能完全確定戚小沐在糾結什麼,但她對戚小沐的情緒還是一拿一個準的,戚小沐的臉在笑,心在鬧,她知道。
終於,在一個月之後的一個周末,傅卉舒以人民警察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架勢,審問起了戚小沐。
在傅卉舒的臥室,傅卉舒正襟危坐,“小沐,一個多月了,你都在愁些什麼?”
戚小沐拍拍自己胸脯:“我牙好胃口好,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見天用藍天六必治,三重薄荷精華,帶來極速清新的酷爽口感,我能愁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