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3 / 3)

吩咐蔡允去處理事務後,陸硯笙站在回廊中遲疑了一下才邁步繼續前行。

顏玉舒在小樓上遠遠就看到了他的身影,卻隻是麵無表情地將凝脂草製成的丹藥混合著自己的藥酒喝了下去。

昨晚著實忙亂了一陣,離開時也並未注意到異常。陸硯笙再次踏入小樓院落時才發現花圃中竟是一片荒蕪,所有的凝脂草都不見了。他漫步上樓,看見顏玉舒正站在樓梯口。他微微擰起眉頭,不悅道:“玉舒,回榻上歇著去。”他正欲伸手攙扶對方,顏玉舒就在下一刻沉默地轉身回去。伸出去的手僵了一下,陸硯笙收回手,隨他走了過去,又道,“後日我帶迦毓回北煬歸寧。”

顏玉舒低垂著眼睫,不出聲。

“你隨我一同去。”

“不。”顏玉舒在陸硯笙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出口拒絕。可話一出口,他就想到陸硯笙那霸道的作風,不由目光一黯。

“你怕去北煬?”陸硯笙問,“是因為你也是北煬人罷。”他甚至都沒有用問句,顏玉舒的反應讓他確認了自己的猜測。

顏玉舒立刻否認,“不是。”不知是否因為情緒的起伏緣故,他心口附近傷隱隱作痛起來。

察覺顏玉舒的眉頭輕輕蹙了起來,陸硯笙立刻放棄了先前的追問,轉而問:“可是傷口疼了?”

麵色不佳的顏玉舒不說話,拿過酒壺又猛灌了一口酒。這一次結結實實被嗆著,他按住傷處,一手捂住嘴低聲咳嗽起來。

陸硯笙不顧對方抗拒的眼神,將他攬入懷中輕拍他背部。

不自覺地弓著身子咳嗽了會兒,聲音中漸漸摻入了一絲痛楚,最後竟是咳出了血來。鮮血濺在纖白的指間看上去分外觸目驚心。陸硯笙握住了那隻手,素來高深莫測的表情盡數換做了驚愕慌張,“玉舒!”他別無他法地做出讓步,軟化了態度,口吻也溫和了不少,“我不逼你去北煬了……隻要你不走便成。”

昨夜暗中看護顏玉舒的死士已全數恢複了神智,他寧可冒著被背叛的危險讓蔡允去處理這個殘局,也還是要來這裏看他。可他終究開始懷疑,自己對顏玉舒的感情,若真隻是喜歡,他斷不會……

“我會去。”顏玉舒卻在此刻改變了主意。低著頭的他眼中帶著晦暗詭秘的光彩,可從陸硯笙這個角度,隻能看到輕顫著的纖長睫毛。

陸硯笙正想說什麼,顏玉舒就已從他懷中掙出,躺入軟榻之中,背對向他。

“那你好好休息。”陸硯笙良好的定力讓他此時的聲音聽上去依舊冷靜鎮定。但其實他心中已是五味交雜,對於顏玉舒方才的舉動也沒有多想,隻一徑思索著自己的揣測。他慢慢離開,神情有些魂不守舍。

去往北煬時正是初夏逐漸變熱的時候,然而越往北走,屬於冬季的寒意就越盛。顏玉舒的麵容越發削瘦蒼白,他早早就穿上了禦寒的衣物,可四肢依舊冰涼。

迦毓知道自己的丈夫整天和那個似乎是樂舞兄長的人待在一起。而她與陸硯笙一天也隻有在用膳的時候能見著。可即便是見了麵,也不見陸硯笙多關心她,一雙眼睛總在那人身上打轉,就好像,她才是多餘的那個人似地。迦毓心中雖然覺得苦澀,卻也沒敢說出來。她又能和誰去說呢?她心知自己及不上那人在陸硯笙心中的地位,也不曾想過要與那人爭什麼。若那人真是樂舞的兄長,她又怎麼怨得起來。那張與樂舞別無二致的麵容,隻要看見就讓她止不住地思念已有許久沒見到的樂舞。軟弱無害的樂舞隻有她一個朋友,她現在也嫁到了中土,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