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茹聽了不由嗬嗬笑了說:“兒女自有兒女福,當家長的,隻要把心盡到了,以後的路還得他們走。”
陳誌剛說:“有時候我也在想,人類的情感似乎更趨向於下一代,這種趨向當你身為人父人母的時候表現得最為明顯,同樣我們上有老人,下有孩子,都是血脈相通的親情,但是,在我們的情感趨向上總是疼著自己的孩子,而對我們的上一代的關愛總是少於對下一代的關愛。同樣道理,到了下一代,他們成為人父人母的時候,也是這樣一種情感趨向,他們對我們的關愛絕對沒有對他們的孩子那麼深。這種趨向在動物界更是如此,羔羊跪乳也好,老虎捕食喂子也罷,似乎這是一種天性。正因為有了這樣的天性,生命才能一代又一代的延續下來。”
林茹聽完,不覺為陳誌剛能說出這樣深刻的話來感到吃驚,便由衷地誇獎說:“真的沒想到,你對社會問題還有這麼深刻的思考。”
陳誌剛卻謙虛地說:“哪裏呀,這些都是社會學家研究的問題,我也是偶爾的一點感想。在商言商,想得更多的還是工程業務。”他們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車已不知不覺的到了野狐島,也就是一個多月前他們兩人不期而遇的那個地方。停下後,上了望春舫,就被迎上前來的迎賓小姐引到了樓上的一間包房裏。
陳誌剛接過小姐遞過的菜譜,往林茹麵前一推說:“你來!”林茹說:“還是你來吧!”又把菜譜推了過去。
陳誌剛也不看菜譜,就對服務員小姐說:“給我們推薦幾道有特色的菜。”小姐說:“我們這裏的芝士焗龍蝦、清蒸石斑做得不錯。”
陳誌剛說:“就來這兩道,外加蒜蓉蠔,一個青菜,再上一個靚湯。”林茹說:“好了,足夠了,別浪費了。”
小姐又問:“先生,來點什麼酒水?”陳誌剛征詢林茹說:“法國幹紅怎麼樣?”林茹點了點頭說:“可以。”小姐拿著菜譜出門時,隨手帶起了門。
陳誌剛說:“那次,我在這裏上樓碰到你的時候,我就想,我一定要在這個地方請你吃飯。”
林茹說:“為什麼?”
陳誌剛說:“因為這個地方太美了,你看,坐在這裏,就像坐在了去哥倫比亞的大船上,看著蒼茫的大海,仿佛有一種遠航的感覺。這種感覺其實也是我多年來的一種夢想,當青春不再,現實把一切擊得粉碎的時候,夢想也是挺美的。”林茹的心不由微微顫抖了一下,她知道,少年時代產生出來的那種默默的情懷才是人生的最美,唯其如此,陳誌剛才對她這般情有獨鍾。她真有點感動,為他的真摯和執著,也為這種遠航的感覺,看著蒼茫的大海,水天一色,不由感歎說:“人生就像單程票,從來都是有來無回,所以,我們隻能向前看,永遠不能再回頭。”
陳誌剛說:“人生就像一次長途旅行,不必在乎終點在哪裏,重要是沿途的風景和看風景的心情??所以,旅行累了,也可以下車走走。”
林茹回頭一看,見陳誌剛正一往深情的看著她。她真怕看到他的目光,怕從他的眸子裏碰出她渴望而又不敢接受的火花來,轉過頭,正看到服務員來上菜,就坐正了身子說:“這麼快呀!”
服務員說:“我們這裏曆來很快的。”陳誌剛斟了酒,等服務員出門後,給了她一杯,他自己端起一杯說:“來,林茹,雖然時光匆匆,青春不再,能夠有幸在這座美麗的海濱城市相遇,這不能不說是我們的緣,為了今天的相聚,幹杯!”
林茹端起杯與他碰了一下說:“也許這是生命中的一個約定,約定了我們會在這停泊的船上相聚一次,來,幹杯!”
兩人碰過杯,喝了杯中酒,不覺發出了噝噝的吸氣聲,就急著吃菜壓酒。有了酒,氣氛才漸漸活躍了。陳誌剛又說到了高中時期的老同學的一些事,說某某某大前年出車禍死了,又說某某某至今還沒有嫁人,還是個老姑娘。林茹聽了不覺感歎人生無常,歲月無情,那些模模糊糊的記憶,好像撥開了晨霧,又清晰地呈現在了她的眼前,恍若昨日。陳誌剛又一次問到了林茹的兒子,說在國外上大學費用肯定很高了。
林茹說:“也不少,一年三四十萬。本來,我和他爸都不願意把他送到國外去學習,可是,這孩子,因為他的一個女同學去了,非要拉他一塊去,他呢,就好像失了魂一樣,非去不可,就隻好讓他去吧。”
陳誌剛聽了就嗬嗬一笑說:“那是一段最純粹的情感,不要扼殺了,你們成全他是對的。”
林茹說:“我也是這樣想的,可是就費用太大了,幾年下來,就得一百多萬,兒子也知道家庭負擔太重了,現在在那裏搞一些勤工儉學,一個月也可掙三四百美金,作為生活的補貼。”
陳誌剛說:“難得他這麼懂事,不錯!不錯!”說著,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到桌子上推到了林茹麵前說:“侄子到國外讀書,我這個當叔叔的也不能無動於衷,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你收下。”林茹心裏感到一陣溫暖,卻將銀行卡推了過去說:“誌剛,謝謝你,真的謝謝你的一片心意。不過,現在我們還支撐著,等哪一天實在有困難了,真正需要你幫助的時候,再向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