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四枝顫抖著不敢吭聲。這時候,奶奶在堂屋外麵的場壩上勸到:
“小祝先(三嬸子的奶名),小娃娃不懂事嘛!你就不要咒罵他啦,等晚上他爸媽回來,你再告訴他爸媽,讓他爸爸媽媽們好好教育他就是了”
奶奶的勸告,使三嬸子不再用竹棍子捅我了。她拿著小驕的那一小紮頭發,轉到我家屋裏帶上小驕,一邊嘀咕著咒罵著回家去了。
旁晚時分,爸爸媽媽們趕街回來了。他們進了堂屋,疲憊不堪地把身上的空大背簍卸下來放好,再回到屋裏的煤火爐旁邊坐下休息。這時,三嬸拿上小驕的那一小紮被我剪下來頭發,站在我家門外,兩手叉腰,唾抹星子飛起來罵道:
“養你家爹養你家媽養得到教不到,你看你家付奎奎把我家小驕的頭發都剪啦。你家最好給我家小驕接好,不然……哼”
“三娘,小娃不懂事,不剪也剪了怎麼接啊?”媽媽說。
“小娃不懂事?伊嘻嘻,你們還抬他的頭啊是不是?我告訴你,接不上的話我要你家包我家小娃一輩子平安無事” 三嬸口吐著唾抹說。
“三娘(三嬸),我們怎麼可能會抬他的頭啊?現在不剪也剪掉了。包小驕一輩子平安無事,誰也打不下這個包票呀”爸爸說。
“我不管,反正從今天開始,我家小驕少了一根豪毛都要找你家的,你家不包也得包”三嬸氣衝衝地說。
“天!這種事情讓人怎麼包啊!看我們沒有辦法跟你講清楚了,隻有把我家付奎奎交給你家,你家要拿他割肉打頭我們都不管了”媽媽無奈地說。
這個時候,奶奶又來勸說三嬸子道:
“小娃還小不懂事,頭發剪都剪掉啦,你還叫人家怎麼包啊?你打也打了,咒罵也咒罵了,我看還是算了吧”
三嬸子不敢頂撞奶奶,照樣拿著小驕的那一小紮被我剪掉的頭發,很不情願地回家去了。
晚上,我被爸爸媽媽毒打了一頓,他們連飯也不給我吃。是奶奶把我叫到她家吃了晚飯。感謝親愛的奶奶,兩次為我伸出援手,我終身難忘!可是此事並沒有因奶奶的援救我而結束,一段時間過後,三叔從外地回到家,依然苦苦相逼著爸爸媽媽包他的兒子一生平安。
三叔是個石匠(石工和磚工),他常年在外給人家承包房子修建。一年四季,很少有時間呆在家裏。我剪了他家小驕頭發那些天,他也不知道是去那裏給人家砌房子去了。直到有一天晚上,吃過晚飯,爸爸媽媽在奶奶家與爺爺奶奶坐著閑聊天。三叔叔從外地回來,知道小驕的頭發被我剪了後,他提上菜刀跑進奶奶家找到爸爸就要砍。爺爺見要出大事,從地上揀起一把鐵火鉗,用鐵火鉗急忙上前擋住了三叔叔手裏的菜刀。三叔叔便和爺爺大吵起來,吵得天昏地暗,吵得奶奶勸說不住,無奈坐在一邊一把鼻子一把淚水。
三叔的意思,大概是要逼迫爸爸給他家打下包票,保證他家小驕長到十八歲平平安安,無災無難等。
為了打包票的事,他們不知道吵到什麼時候才停止,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了。可是直到如今,小驕已經二十歲出頭了,依然平安無事,健康力狀,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