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敬軒被她語氣裏自暴自棄的悲傷給震動了,頭一次懷疑起自己對於她的意義。也許彼此相忘於江湖,還真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可是,他怎麼舍得放手?
他已經試過了一次,用男人的驕傲,迫使自己不受她的影響。
可是……
僅僅聽到她和孩子們在電話裏說話的聲音,都會覺得每一條血管都洇出了激動的情緒。
除了她之外,還從來沒有人能在他的心裏,留下一圈淺淺的漣漪。
“不許這樣想,她撫養你長大,你也給予了足夠的回報。”他急於安慰她。
“我的回報?那是遠遠不夠的。”方心佩搖了搖頭,“如果沒有我,也許媽媽和她的丈夫,還會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你錯了,他們之間的決裂,並不是因為你,也絕不是因為你。也許你的存在是一根導火線,一定是男人先生出異心,才會用你來做他的擋箭牌。”
方心佩自嘲地笑了:“是啊,男人總喜歡用最華麗的語言,來掩飾自己的自私和冷酷。”
“不用一棍子打死一船人,我可不是那樣。”程敬軒抗議。
“是啊,你不是那樣,因為你壓根兒就不在乎別人的看法。所以,你連一個冠晚堂皇的理由都不屑拿出來。”
程敬軒看著窗邊露出來的淺白色,懊惱地拍了拍額。
原來遇上了她,他就會犯傻。
都說春宵苦短,可是他還真是眼睜睜地浪費了一個漫漫長夜。
“佩佩,早班飛機還有兩個小時,我們再重溫鴛夢,好不好?”他還想要積極補救,撫慰一下自己受傷的心靈。
“不好。”方心佩拒絕。
程敬軒竊喜地發現,她在拒絕之前,居然還猶豫了半秒鍾,而不是像以前的每次,不假思索地搖頭。
這算不算是他深圳之行的一個收獲?
“也許是最後一次了。”他淺淺地歎息。三分真心,倒有七分是故意的做作。
當然,他是絕對不會把今夜,當成他們之間的最後一次。
隻要假以時日,他們還會有大把的歲月,以供揮霍。
方心佩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程敬軒把她擁在懷裏,忽然覺得,即使不做造人運動,兩個人這樣相擁而眠,也是一種簡單的幸福。
而他,離開這樣的幸福,已經很久。
平生第一次,軟玉溫香在懷,卻沒有生出一點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