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又能怎麼辦?我和你根本不是在同一條地平線上,中間隔著長長的天塹。就算我用盡渾身的力氣,也不可能阻止你們程家要回孩子。”
說著說著,還是免不了輕泣。
“我們一家住在明江華庭,如果你嫌小的話,可以搬到別墅去。那裏山水環繞,環境很好。如果你舍不得你媽媽,也可以一起接過去。”
“為什麼總要求我偷偷摸摸?”方心佩憤怒地瞪著他,“既然給不了我正大光明的生活,就不要再要求我做什麼。是,孩子們是我最珍愛的寶貝,可是我也不可能因此就變得毫無尊嚴。人就算沒有傲氣,也不能連一根傲骨也沒有!”
“兩個月了,你怎麼還是這樣的倔?”程敬軒沒有發火,可是語氣裏卻滿是無奈。
“哪裏兩年,二十年,我仍然是這個決定。就像五年前,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仍然會作出這樣的選擇一下,再讓我選擇一百次,我還是選擇離開。”方心佩閉上眼睛,兩行淚從白瓷般的麵頰上流下來。
方怡端著茶,在客廳的門口站住了。
方心佩的話,像是一根針,刺在她的胸口。
如果五年前她沒有把有著身孕的方心佩趕出家門,會不會今天就是另外的結果?
種一棵因,就會收一粒果。
方心佩沒有為當年的選擇後悔,可她卻被後悔咬了成千上百次。
程敬軒咬了咬牙:“你要什麼,盡管提!隻要是我能給你的,我盡量給你。”
“佩佩要的,我想你給不起。”方心佩終於忍不住,渾然不顧茶杯裏的水潑到地板上,幾步走到方心佩的身旁,一把攬住了她。
“媽媽!”方心佩露出了一個笑容,可是這個笑容,卻誰都不忍看。
含淚帶笑,還不如哭出來的好。
那是經年累月的辛苦,化作的一杯苦酒。不管加多少糖,喝起來的時候,還是苦的。
客廳的燈飾已經有些年頭了,總共八隻燈泡,已經壞了五個。剩下的三個,照出來的光線便不那麼明亮,方心佩的臉,隔著一張茶幾的距離,竟然顯得朦朧。
“我們不要再摻和到程家的事裏去。”方怡的聲音有點顫抖。
“好,我和媽媽,就這樣過一輩子也好。”方心佩含著淚點頭。又一串新的淚珠,從頰上滑落。
程敬軒微微傾身,想要伸手替她拭淚。可是對麵的母女倆個,眼睛裏卻根本沒有他。手伸到半空,終於還是定格。
“我們可以各退一步,不是皆大歡喜嗎?”他低喃。
方心佩搖頭,他還是不明白,她根本已經退無可退,身後就是萬丈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