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2)

樂之跌跌撞撞爬上了烏龜山。雖是除夕,煙花漫天, 但山路崎嶇, 沒有火把的照亮, 待樂之來到桃娘殉情的果樹旁,已是遍體鱗傷。

精疲力竭的樂之扶著果樹望向腳下的深淵, 閉上眼睛, 正要跳下去。卻被一雙手拉了回來, 那雙手的主人輕鬆將他擲在地上,就像在擲一隻貓狗般不費吹灰之力。

月光下, 樂之隱隱見那人一身道士打扮,雙眼卻閃著不似人類的藍光。

道士緩緩開口:“等了你許久, 來的有些晚了。”

“我與道長素未謀麵, 等我作甚?”樂之不解。

道士大笑起來:“等你來了,我才有了寄主再活一年啊。”

樂之並不畏懼眼前之人, 隻當他是山中精怪或是孤魂野鬼, 沉沉說道:“我罪孽深重, 正要了結自己的性命, 是活不長久了。你莫要糾纏我了,讓我了解此生吧。”說罷,便要向山崖走去。

道士卻使了個定身咒, 使他動彈不得!

“了解此生?隻有你這種惡業深重之人才可承載我的元神!”道士一邊笑著一邊向樂之走來。

“你究竟是何人?為何纏住我不放!實在可惡!”樂之怒吼。

道士眉毛一挑, 笑答:“你這個問題倒是有趣,這數千年來,數不盡的寄主, 都隻顧著向我求饒活命,並沒有人問過我是誰。我便說與你聽,也好讓你死個明白。”

“我嘛,世間人大半都如你一般,稱我一聲‘道長’。我的另一個名字又叫做‘白墨笙’,你剛才若是跳了下去,便可見到另一個‘白墨笙’了,隻可惜被我截了胡,天命如此,不可違啊。”

道士捋了捋下巴上的一撮山羊胡,索性坐在了果樹之下,望著漫天的火樹銀花,不屑的搖了搖頭:“我還有第三個名字,便是人間的懵懂小童,也是都知曉的,那便是‘夕’。除夕的‘夕’”。

樂之聽罷,渾身一顫,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自說自話,又用邪術使自己動彈不得的道士居然就是每年春節,家家戶戶燃放爆竹、門戶貼上紅色春聯的緣由??

“你莫誆我,夕,乃上古惡獸!怎會如你這般看似常人?”樂之反問。

“這可就說來話長了。”道士緩緩開口:“適才所言,白墨笙,原是仙界一名散仙……”

……

蓬萊仙境,一位俊逸男子正坐在一塊山石上閉目養神。忽然眉頭一緊,掐指一算,人間不日將有天災降下。這位男子便是白墨笙了。

白墨笙麵露難色,隻因他才曆了天劫,初入仙班,根基尚淺,即便是算出了天災,卻也無力回天。眼看天下蒼生就要大難臨頭,他不顧自己法力微薄,用了半個元神,七天內強行幻化出了一個身外身來。這身外身,卻隻是一位七歲小童。

小童拱手告別白墨笙,來到人間。

天上一日,人間一載。人間已過去了七載有餘。

人間正逢寒冬臘月,每到年末的午夜,便會有一隻四角四足的惡獸出現,這惡獸便是“夕”了。此獸生性凶殘,每年闖入人間進行屠殺,待屠殺完畢,再將人的頭顱吃掉,嬰兒孩童無一幸免。百姓們苦不堪言。

小童尋著夕的妖氣,來到一座村落等候。正是白日,村民們正收拾行囊,準備上山躲避夕的夜襲。

小童走上前去,洪亮的聲音大喊一句:“我是蓬萊神仙派來的仙童,來幫大家除了“夕”獸的。”眾人一聽,全都停下手中的活計,望向這身著絳紅衣衫的小童。

小童仙風道骨,的確不似凡人。

“你說你是仙童?那夕獸都禍害人間七年了,為何現在才來幫我們!莫不是什麼山中精怪幻化了人形,與那夕獸是一丘之貉吧!”一個村民質問。

小童沉沉回道:“天命如此,合該人間有這七年之災,就是仙人,也違背不了天道。夕獸,乃是人間戾氣惡業所化。戾氣惡業越重,夕獸吃的人就越多,吃的人越多,人間戾氣越重,人們犯下的惡業越多。如此循環,人間便災禍不止,永無寧日。”

村民們一時議論紛紛。

“敢問仙童,有什麼法子可以除了夕獸?”開口說話的人,正是村長舴舟。

“倒也簡單,此惡獸懼怕紅色,隻要家家戶戶門前掛了紅色的布,惡獸便不敢入門。這是其一。”小童一邊說,一邊從手中幻化出一捧碎竹節,笑著望向村長:“其二,便是多準備些這樣的碎竹節,點上篝火。待到入夜,夕獸現身,將碎竹節燃於篝火之中,竹節遇火,劈啪作響,夕獸聽了這聲音,便會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