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3)

18舊以為今古同重。李命三以為古不如今。其說是也。六藝皆孔子作,禮亦為孔子所傳,本同一源,纖毫悉合。以今禮說六藝,首尾貫通,無待勉強。又秦漢皆今學,諸子博士莫非此派。義證詳多,今學所長也。《古書》《毛詩》本以立異,意主釋經,今禮即由經文推出,欲樹別義,必背經文,古學受製於經之事也。明著之條,苦不能變,則於其細微枝節處變之。而輔以異例、異說以求自別。然其改變,不過十中之二三,所改既於經嫌強合,又與不變之條每相齟齬,此《古書》《毛詩》之所以不如今學也。至於《周禮》出於羼補,《王製》綱領貫串,節目詳明,實可舉行,而經傳載記、子、緯、史、誌,符合師說,不可勝計。[長壽李命三《王製集說》可考]《周禮》其為《佚禮》原文者無足諭,其專條不惟綱領不能尋,且與本書亦相矛盾。即如封建、爵祿之類,全不能行,且諸書並無一明文確證。《周禮》本依托《王製》以行,若提出今學明條,更無以自立。至於《詩》《書》經文,全同今學。古學乃以《周禮》推說《詩》《書》,自張門戶。而經文與師說明說今欲變之,亦如《周禮》之變《王製》。故杜、賈、謝、衛諸家先錄經文舊說,不能驟改,取可以通融之條簡略注之。至於《馬傳》,更加禮說;鄭君繼起,乃稍明備。然所加與經不符,勉強衍說,臆撰無征。[以《尚書》五服馬、鄭注考之,其義自見]今經專條,則避難不說,此其短也。今本《毛傳》略存訓詁,禮製缺略,此謝、衛開宗之本,杜子春說《周禮》與之略同。說者不識此意,以為古學簡略。按秦傳記莫如《兩戴》,西漢之作則伏、董、韓、劉,莫不詳明,何嚐似此簡陋?今欲解經悉合古說,豈不大難?至《孝經》《論語》,不過意取備對,與今學相配,彼時未成家矣。蓋是非本有一定,今學既為正宗,而謂別派亦精確詳審與之相比,固非情理所有。若能精思果力,再補義例,突過前賢,亦勢所能。若謂足敵今學,則恐終難,願與治今、古者共勉之。

19舊以今學無異說,古多異說。周宇仁以為今多古少。其說是也。今學弟子人多,數經不同,又曆年久遠,不能不有異義。曾子與子遊裼襲異同,儒家分為五派,此其驗也。古學本隻《周禮》,乃多與《詩》《書》不同,何況今學?舊說過拘《王製》,凡有異說皆歸古學。今於哀、平以前不立古學名目,則凡異說統歸今派,不必拘定《王製》,以六藝為斷,為得其實也。

20舊說以《周禮》《毛詩》《左傳》《古書》為一派相傳。新繁楊靜亭以為《毛詩》在後。是也。《左傳》建國立官,多仍今義,而《周禮》則故與相反,此二書不同之證。古文以其傳於劉歆,遂自為古,非也。《古書》《毛傳》則經無明文,徒取《周禮》古製之專條,推以說之;二書今學名條,反致不敢直用。蓋欲取之以為說,則適與今同,無以自成門戶。凡所主張皆古學專條,此述者之事,不能自由之苦衷也。其始雖欲立異,門戶尚未分明;其後門戶既改,從違不得不嚴,反於今學不敢襲用。此四書有明文、無明文,用今學、不用今學之分。所以古學之中又自有異同也。

21舊以今、古學皆有經。富順王複東疑其說。今按:前說誤也。經為孔子所傳,凡經皆今學,即《孝經》《論語》《左傳》《國語》亦然,則固無古經矣。《周禮》本為傳記,今蒙經名,然其原本今學,不過劉歆所改數條乃為異耳,不得為經。《書》《詩》與《易》,更無論矣。今定凡經皆為今學,古之所以不如今,以其出於附會羼改也。

22舊以古學漢初有傳授。劉介卿以為始於劉歆。其說是也。古學以《周禮》為主,雖《左傳》早出,非古學。古學始《周禮》,《漢書·河間獻王傳》有得《周禮》之文,出於校補。劉歆頌莽功德雲“發得周禮,以明因監”,可知《周禮》出於歆手,以為新室製作。其書晚出,故專條西漢無一引用,《移博士書》亦不援以自助。孔氏《書》有經無說。毛公本傳子夏。東漢以後之《古書》《毛傳》非西漢之舊。《費易》亦後來以配古學,實失其實,西漢無古學可知。雖叔孫通定禮有與《左傳》相同之處,此乃今學,實非古學專書。古文家所指之張丞相、賈子、孔氏、太史公、毛公皆實為今學,得此考定,然後今、古之說乃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