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時,打得鼻青臉腫,打得滿身掛彩,她也沒有流一滴眼淚,現在,感從心生,卻因為不知道該去那裏而感覺前所未有的無助。

這種感覺真的很可憐,很可悲,很戚慘,就像個被人遺棄的孩子般,哭得天崩地裂也永遠得不到父母的關愛。

七月的傍晚,暑氣未消,站在派出所門外,就這樣傻傻的站著,帶著白天灼熱的風吹拂過她的臉頰,有種很悶,很燙,很壓抑的感覺混雜在一起——

突然,一道剌眼的強光向她這邊射來,晃得她想昏眩,半眯著雙眼,一手本能的擋在額前,遮擋著強烈的光線。

橘色的強光又突然熄滅了,由於一強一暗的強烈反差,令海彤的雙眼一時之間無法適應,從指逢間她隱約看到有人走下車,向她這方走來,可天色漸暗,路燈還沒有到點亮的時候,所以她根本看不清來人是誰。

努力眨了眨眼睛,想著更快適應眼前的一切,然後再想想接下來,她到底要去哪裏。

“彤彤——”一聲聽著很耳熟,焦急中充滿著擔憂的聲音越來越近,還在恍惚中的她,還在琢磨著,這人會是誰?除了歐陽宇,誰會知道她在這?

還沒看清來人,就被擁進一個有力而溫暖的懷抱中,來人將她抱得緊緊,海彤聞著這股熟悉的氣味,清爽而又幹淨,是麥子軒。

這個想法在她腦子裏形成後,她就好像突然找著的親人般,剛止住的眼淚又撲簌簌的掉了下來,掉得比剛才還要凶,嘴裏輕輕的念著:“麥子軒……嗚……我……我沒地去了……嗚……”像呢喃,又像是回應他的叫喚。

心越來越痛,越痛越哭,越哭越無法收拾,麥子軒聽著她那嗚咽著的悲憫的哭音,心裏越發的揪緊。

“我的乖寶貝哦,別哭,沒地去就跟我回去,好嗎?”麥子軒溫柔的哄著,下巴摩挲著她的發頂,一手環在她的腰上,一手輕柔的揉搓著她後勺那柔軟的發腳,他手上溫溫的熱能不斷傳導至所觸及的每一處,環在腰上的手還不時撫著她的背。

這樣的溫柔,這樣的憐愛,這樣的寵溺,這種感覺能令人神醉,能令人迷戀,被這種感覺包裹著的海彤眼淚掉了更洶湧了,哭得都抽噎了還在哭,頭埋在麥子軒的懷中就沒抬起來過。

麥子軒見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得肝腸寸斷,邊撫著她因抽噎而顫唞的後背,一邊喃喃的哄著她。

“噓……寶貝,不哭了,好嗎?”

”寶貝,乖了……”

哭了好一會,她的淚才止住了,麥子軒無限溫柔的捧起她的腦袋,半強迫的將她深埋在自己胸膛的臉抬了起來,那張哭得一抽一抽的嘴,那雙紅腫的眼,紅紅的鼻尖,扭得他的心肝脾肺腎,都痛成一團,憐愛又焦慮的對她說道:“不哭了,咱不哭好不好,寶貝,哭多了傷身子,咱們回去了好不好?……”

"麥子軒——嗝——你幹嘛對我——嗝——這麼好——嗝——”雙手貼在他的胸`前,抬起被淚水迷蒙了的雙眼,抽噎的問道。

“因為你是我的心肝寶貝啊?”麥子軒低頭吻著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尖,她的唇,疼愛的說道。

“嗝——是嗎——嗝”海彤含糊的喃喃問道,他太夢幻了,太遙遠了,他們根本就是兩條永遠走在一起的平行線,並不是她不相信,而是無法去相信。

他們之間是因為協議,是因為各有所需,才走在一起的,而他此刻說著這樣的綿綿情話,更像對待自己的愛人一般,但事實上,他們並不是,也永遠不會是。

“除了你,還能有誰這麼不讓我省心的。”他溫柔寵愛的聲音又飄進了她的耳內,很輕,很柔,很暖——

突然間,海彤覺得腦子一片混亂,而麥子軒剛才的適時出現,給了她攀附的本能,就像溺水的人抓著了能求生的浮木一樣。

麥子軒是浮木?

她為自己有這樣的想法而感到膽顫,她可以利用他提供給自己的優越條件達到自己寫作的目的,但絕對不能利用彼此的感情到,這實在太無恥了,也太不道德,當即,她打斷了自己這個想法。

而她身體的微顫令抱著她的麥子軒更擔心緊張了,雙手扣在她的肩上,眼神有些慌亂的將她從上到下的打量了個遍,皺著眉頭,焦急的問道:“有沒有哪裏受傷了?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一提起醫院,海彤就更害怕了,她就是不想去醫院,不想看到該看的,還有不該看到的人。

她怕,有種莫明的恐懼就這麼油然而生,令她本來微顫的身子抖得像秋風掃落葉一樣。

“彤彤……”麥子軒見狀,叫喚她的聲音更是惶恐,就怕剛才的事嚇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