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臣,和‘您’。”他知道自己這麼說會傷他,可是卻又賭氣,不知氣她引誘康熙還是氣自己沒用。
“你一直都知道的。”香香走近他。
“我不叫撒寧兒,我不是康熙的妃子。我姓張,閨名一個楚字,我祖父是前朝重臣張煌言。他常對楚兒說,‘楚雖三戶能亡秦,豈有堂堂中國空無人!’所以他給我取名叫楚。”
未等她說完,曹寅衝上去捂住了她的嘴巴。
“你不要命了,胡說什麼!”看他緊張地樣子,香香撲哧笑了起來。她玩味地看著他,曹寅見她笑得古怪,漲紅了臉。
“後來他死了,我們全家都死了,我被人帶著逃,逃到了醉香樓。我常想,要是當初我也死了,豈不幹淨利落?醉香樓鴇給我取名,叫香香。再後來,太皇太後又給我取了名字叫撒寧兒。哼,亡國之人,連名字都不配擁有了。”她笑得很輕佻,愁得很嫵媚。
“你……想報仇?”曹寅驚出身冷汗。
“報仇?為誰?先皇還是故主?隻有自己能做自己的主。我希望,你也可以!”香香凝視著他。
“我也可以?”曹寅喃喃自語。
“你可以的,你不是誰的曹寅,你就是你。”
香香望著眼前這個俊秀的男子,他是驕傲的,和她一樣驕傲,她不會看錯。因為隻有他,能聽懂她的琴,能讀懂她的心。
“曹寅忠心耿耿……”
“如果皇上要你死呢?”
“那曹寅死就是了!”
“如果……有一天,他要我死。要你……殺了我,你也會……”
“我……”
曹寅一下子恐懼起來。
“我……臣還有事先告退了。”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死就是了,你何必那麼為難。”香香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輕輕說道,那抹痛楚的目光消散在夜的深處。
“是真的,鼇拜這時候最好對付了!”芳兒追在康熙後麵一蹦一跳的。
“你怎麼知道的?”康熙不理會她,她未免太胡鬧了吧。
“是觀音菩薩托夢告訴我的!”總不能說鼇拜喝了她掉包的毒酒,活不長了,又被她救的怪人給打成重傷吧。
“菩薩?哼,朕是真命天子,她為什麼不告訴朕啊!”虧她想得出。
看到康熙一臉鄙視地樣子,芳兒氣就不打一處來。
“不相信算了,後悔死你!”她氣鼓鼓地。
“承你吉言。”康熙笑了笑。
“笑,以後有你哭的時候!”她怏怏道。
“朕哭,有你替朕擦眼淚啊。”他寵溺地看著她,她搖頭晃腦,左顧右盼裝做沒有聽到。“
“真小氣。”康熙擰了擰她的鼻子。芳兒扭過頭,瞪了康熙一眼。
“我很小氣的,所以你要是對不起我,我肯定……肯定……”
“肯定什麼?”
“你怎麼那麼吵,我先想想嘛-被你吵得忘記我要說什麼了!氣死我了!我肯定不見你!睡覺了,不要再說話了!”芳兒唧咕著朝臥房走去。爬上去,往被子裏一鑽。
“你幹什麼!”芳兒驚訝看到康熙居然也爬了上來。
“你說睡覺的呀!”康熙邪笑著朝她懷裏擠。
“下去!不下去踹你下去!別吵我睡覺!”芳兒一拳揍了過去。
“你這女人謀殺親夫啊,每次睡覺都吵我。”
“混蛋,不要吵!”
……
坤寧宮每天都熱鬧,儲秀宮卻是寂靜無聲。這後宮,能熱鬧幾處?
“福兒,墨太淡了。”
“回主子,沒有放多少水。”福兒輕聲說道。
“我自己來磨吧,你擱這就行了。”
香香將畫紙弄成一團,丟在一邊。福兒應了一聲,後退數步,突然撞到一個人,回頭一看,驚出身冷汗。康熙示意她不要出聲,悄悄拾起地上的紙。展開一看,是一副栩栩如生的水墨畫。他抬頭看著正在作畫的香香。她專注於手中的紙筆,絲毫沒有察覺有誰到來。她和芳兒是如此不同,她沉靜內斂,芳兒熱情奔放。她是神秘的,對他冷淡異常,弄得他想探個究竟。這個女子,讓他越來越有興趣了。
曹寅站在康熙身後,看著她筆墨遊走。他也隻能這樣看著她,跟在另一個男人身後。她是屬於皇上的,不屬於他。
芳兒一蹦一跳地走到門口,正打算喊香香,卻發現康熙和曹寅立在房間,而他們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香香。香香耐心做畫,她的心突然有種失落的感覺。香香會畫畫,會彈琴,會唱歌,會跳舞。她雖然也可以寫,可以跳,可是那些本事都是赫舍裏有的,真正的她是沒有的。有些東西,是骨子裏的,裝也裝不出來。她不過是一個披著天鵝外衣的醜小鴨,真正的公主在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