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不好意思了聞一鶴,雖然用這種手段脫身很不光彩,但你已是天極之祖了,我們這樣對付你也不算是丟了臉皮了。”
“好個賤貨!”
聞一鶴果真沒想到,天上天那五個老而不死的家夥,竟然會如此的不要臉。心中憤怒的同時,殺意也越發深沉了。
不管怎麼樣,今天必定要殺死這三個化身。還有最後的三塊九州碑記就在他們身上,取得那三塊九州碑記,就是最後的大戰,也將是結束這一切的時候。
“走了!”
三個化身陰陰一笑,極真妃子化身無痕揪住幻祖,就待破空而去。熟料到,空間中突然一片黑暗,一隻枯槁的手探了進來,就從三人的後背出現。
這三個家夥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這隻枯槁的手給狠狠地抓落,幻祖也迅速脫身恢複自由。
是守墓老頭!
聞一鶴眼神微微一亮,此時此刻,會出手,能出手,敢出手的,也隻有這個老家夥了。
“一鶴……”幻祖得了自由,就迅速向聞一鶴撲了過來,撲在聞一鶴懷中嚶嚶哭泣,那傷心勁兒就如寒冬裏的凋落花。
聞一鶴微微一笑,眼裏閃過慈愛的目光,他現在的感受實在有些複雜。這個女人既是他的女人,又曾經是他養大的,傳授許多驚人絕學的人。裏麵的感情已經不是單純幾句話就可以說得盡的。
麵前走出來了一個人,果然是守墓老頭出現了。他手中提著命祖化身悠門少主、極真妃子化身無痕、老老仙化身虛無和尚。
三個化身被守墓老頭出手斷了逃命的路,又氣又怒,破口大罵,歇斯底裏的,那刻骨銘心的恨勁兒,就好似要將守墓老頭的十八代祖宗都從墳墓堆裏刨出來嗜骨寢皮似的。
當然,守墓老頭估計沒有什麼十八代祖宗了。三個化身也隻能耍耍嘴皮,空發泄一陣怒氣而已。
守墓老頭不愧是天極之祖,而且是十分精深的那一種。聞一鶴發現自己現在還捉摸不透他的修為到底有多深。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現在的自己還遠遠不是這個老頭的對手。守墓老頭已經處於永生之下一個十分可怕的極限了。
守墓老頭很隨意地將三個化身丟下來,聞一鶴輕易地將其困下。三人仍自有些困獸猶鬥的樣子,意圖掙紮,卻被聞一鶴直接捏死,從中取得三塊九州碑記。
最後的三塊九州碑記到手,那一刹那,聞一鶴真有種難以言語的顫抖,一種莫名的感覺升起來,分不清是一種好的感覺,還是壞的感覺。
守墓老頭有些驚訝,“你就這麼將他們殺了?”
“不錯!對我來說找回九州碑記是最重要的。他們的本體都是狡猾透頂的人,任何一絲廢話的機會,都可能讓他們找到機會翻盤。這種關鍵時刻,不能給他們機會,也不能給自己找麻煩。”聞一鶴很幹脆地說。
守墓老頭點點頭,深呼了一口氣,“這麼看來,你是準備好了!”
“當然!你呢?”
“我也準備好了!我隨時可以助你殺上天上天!隻是,我擔心結果恐怕並不如你所想那般……”
“什麼意思?老頭,你話裏有話。”
“沒什麼,我隻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我聽聖海蘭那個小丫頭喊你太父,而在很久之前,我一次沉睡中醒來,聽到了他們五個人口中也提到了‘太父’,如果他們口中所說的太父,跟聖海蘭口中的太父是一個人的話,那麼他們五個人有可能也是認識你的。”
“什麼?”聞一鶴臉色登時巨變,“老頭,你的意思是他們從很久很久之前就算計我,乃至於我無數次轉世,各種身份的變化,都在他們掌控之中。”
守墓老頭微微一笑,瞥了一眼幻祖,“也有另一種可能!”
“另一種可能?”聞一鶴心頭大震,冷冷地笑了,“老頭,我雖然曾經轉世曾你的後世子孫,卻也不得不說你異想天開。”
聞一鶴拉著幻祖直接遁走,惱怒不已。率先回到了天葬界中,帶著幻祖與其他人相見。
過了片刻,守墓老頭也回來了。但沒再說什麼,似乎也知道了聞一鶴的不快與惱怒,並不想再刺激他。
漆黑的山頭上,聞一鶴獨自一人靜靜地坐著。守墓老頭的一句話,雖然讓他惱怒,但似乎也不是沒聽進去,他好似在喃喃自語著什麼,聲音太細,周圍又無人,也就聽不清楚什麼了。
最後的三塊九州碑記擺在他麵前,他一一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問題後,才拿起其中一塊,捏爆化成洪流衝進身體血脈。
“無上始說!一步昌盛!三笑浮生!人生鼎盛!生命太極!”
這就如同是一段生命從有到發展的曆程,到了生命太極已經是生命飽滿至極的地步。到了這個地步,他已是天極之祖。而他也想象不到,在飽滿的生命之後,最後的三塊九州碑記究竟蘊藏著什麼樣的修為與記憶。
直通永生卻是不可能的。如果靠著九州碑記能直接進入永生,那五個老家夥並不可能有意放下九州碑記來給他晉升。
當蒼涼的記憶與一股渾厚得恐怖的修為灌入他的身體之中時,聞一鶴整個人竟然發生了一種可怕的變化。
頭發變白了,皮膚變皺了,眼神變得遲緩了,甚至於背都略微彎曲了…
此時此刻,聞一鶴哪還有之前那種披靡天下的風采,簡直就是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嘛,比起守墓老頭也好不了多少嘛!
不敢置信!不敢置信!
聞一鶴張口一聲憤怒地咆哮,他簡直不能忍受自己變成這個樣子。就在這時候,守墓老頭出現了。
他邁著老態龍鍾的步伐走過來,當著聞一鶴的麵,歎息道,“生命盛極而衰,世間沒有不衰的理,有時候我會想到越靠近永生是不是就越靠近死亡,徹底的飛灰湮滅呢?”
憤怒的聞一鶴聽到這句話,一下子怔住了。看看守墓老頭,再看看自己,突然笑了,“盛極而衰,對了,就是盛極而衰!”
他的身體佝僂得更加厲害了,完全就是一個年邁的八十老頭的樣子。唯一天矛如同拐杖一般被他拄著,走起路來顫顫悠悠,好像十分吃力,隨時會被一陣風吹來掃倒了似的。
然而,看到這樣的聞一鶴。守墓老頭反而雙眼爆*光,“好厲害的絕學!我不知道你全部恢複修為與記憶的時候,將會是什麼樣子。”
聞一鶴哂然一笑,沒有回答,兀自吞下第八塊九州碑記。頓時之間,聞一鶴身上又平添一種日暮西山,生命垂危的弱相。
聞一鶴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仿佛隨時就要撒手人寰。黑暗的時空之中,已經不知不覺浮現了一種悲涼的氣息,仿佛有蕭瑟的風兒吹起了哨音,就如同是低沉的洞簫聲。
守墓老頭沒說什麼,也跟著坐了下去。兩人就像是老友般,搬出了一塊棋盤,安靜地下著。
每落一子,棋盤上都好像是一個天與地的循環,其速度之緩,就仿佛要經曆無數個世紀的輪回。
“第九塊九州碑記,你還沒吞下,你的修為就已經與我不相上下了。我現在才知道,原來在我之前,天下間存在著一個驚天動地的強者。枉我一直以為,我是天上天誕生後的第一個人。”
“我還沒有問你叫什麼名字,我總不能還拿你當祖先,叫你聞仲吧?”聞一鶴笑聲帶著羸弱無力般的沙啞卻有著渾厚的滄桑。
“不怕你笑話,從我誕生的第一天開始,我就知道早晚還是要死亡,所以我給了我自己一個很貼切的名字,歸天。”
“歸天?”聞一鶴嗬嗬地笑了,“自知要死而未死,守著死人堆在死氣裏求存,老頭兒,恐怕你想歸天還得等這片宇宙再破碎個幾百億次吧。”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在笑聲中,聞一鶴吞下了第九塊九州碑記。吞下時,出乎意料的隻有一段記憶以及強烈的修為翻滾,卻沒有了與之前一樣的增加一招永生絕學。
聞一鶴深深地皺起了眉頭,似乎哪裏不對勁,但就是想不起來。
無上始說!一步昌盛!三笑浮生!人生鼎盛!生命太極!盛極而衰!日暮西山!
這就像是一段缺少了死亡的人生曆程!這合理嗎?
聞一鶴充滿了疑惑,揮舞起唯一天矛,就當著守墓老頭的麵打起了永生絕學,七招連綿不盡,滾滾翻騰,威能無限宏偉。
守墓老頭歸天驟然一聲長嘯,“日暮西山之後而不死,沒有死亡的最後終結,難道這就是永生,這就是不死?沒有死亡就是不死?”
守墓老頭滿身金光大放,佝僂的身體也化成了一個風采飛揚的少年,他以拐杖做神兵,打出了一套充滿無盡奧義的絕學,雖然比起永生絕學還差了一籌,可同樣是威能無限,隱隱約約,他的修為也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不……沒有死亡,不代表就是永生!沒有死亡的人生曆程,本事就是殘缺的人生!談何永生?”
聞一鶴怒目大喝,氣息狂暴的他卻突然一下子又安靜了下來,他睜眼金光閃爍,仿佛穿透了無窮遠的時空,看到了一扇門戶。
守墓老頭停下了舞動絕學之後,又恢複了老態龍鍾的樣子,同樣放出神秘的眼神與聞一鶴看向了一個方向。
“時候到了,他們已經在恭迎我們了!”
“那就走吧,該了的時候到了!”
聞一鶴與守墓老頭歸天,並沒有與天葬界中的其他人打招呼,直接跨越天葬界而去,鑽入了那扇神秘的門戶之中,一下子來到了一片白雲作地、明珠作星辰、時空遍布星河漩渦的世界裏。
一片巨大的廣場中,一塊偉岸的石碑,仿佛是從最古老的年代傳承下來,像是一尊等待著被人喚醒的沉睡的神祗一樣,矗立在那裏,亙古不移。
這個世界就是天上天,石碑正是永生聖碑。這裏的一切,無不讓聞一鶴感受到了親切,一切的一切,仿佛本來就是與他一體的存在似的。
血液不知不覺有種莫名的震動,在血管裏奔騰著一種不斷滋生的氣息,遍布他的全身。
永生聖碑的周圍是五個曾經看過一次的麵孔。更遠處的還有緊張圍觀的一個個人極之祖、地極之祖。這些個從來都沒有將自己的威名傳遍天下的強者,足足有百餘位,卻在此刻以一種明顯有些驚悚的表情,看著突兀出現的聞一鶴與守墓老頭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