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重新念書拿個文憑,然後找一份更好的更穩定更有發展的工作,找一個愛人,等著媽媽病情好轉,享天倫之樂。
可是宿飛看著那上麵一個一個的方塊字,卻仿佛如鯁在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車禍、爸爸、弟弟、輟學、欺騙、工地、苦力……這些詞語所組合出來的不單單是一個博取現場人同情的故事,而是他這些年來的生活和黑色記憶。
可是現在他站在這裏,站在這一群等待著被圍觀、被救助、被解脫的人中間,心裏竟然隱隱地也在期待著什麼似的。
正是這點從心底冒出的星星期待之火,像滾著油一樣迅速從心裏燒了起來,幾乎把他燒的痛不欲生。
他為自己有這樣的期待而羞恥,為自己有這樣的期待而作嘔。
他竟然敢站在這裏,竟然敢?!≡思≡兔≡網≡
宿飛從規定區域裏跑出去的時候,譚強還有些發蒙。
為了幫宿飛爭取到這次機會,譚強費了不少心思,現在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他為什麼要跑?
宿飛一路橫衝直撞,以至於踢倒了沿路一些椅子還有架在舞台正前方的三角架,可是他對旁人的責罵充耳不聞,顫巍巍爬起來又繼續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
這邊的聲響不小,自然也驚動了右邊的那一眾高官商賈,活動相關執行負責人氣急敗壞地說著什麼,有工作人員馬上趕過來整理現場。
辰南看著那個跌跌撞撞跑遠的身影,眉頭越皺越緊。
☆、第20章 縫針
和你沒關係。
辰南強迫自己別過頭,在心裏和自己這麼說,可是當餘光瞥到那跌跌撞撞的身影再一次撞人跌倒,掙紮了幾下才重新爬起來的時候,辰南隻覺得自己心頭一顫,腳已經不自覺地往那人方向走去。
“不好意思,請讓一讓。”
辰南一邊說著一邊快步穿越人群,等走到邊上一點的時候,幾乎已經快要跑起來了。
有相關負責人看到他,上前幾步去喊:“辰總,馬上就要開始了,你現在去哪兒?”
辰南充耳不聞,緊跟著宿飛跑走的方向離開。
他最後撞到的是一個端酒盤的服務員,清脆草皮上襯得殷紅的液體也不知究竟是酒還是血,服務員張皇地看了一眼宿飛跑遠的方向,馬上蹲下來收拾摔碎的玻璃片。
宿飛整個人就跟逃難似的,踉踉蹌蹌埋著頭往前麵跑,饒是辰南一刻不停地跟著,也沒能及時追上。
隻見他衝進一幢樓裏,拐進陰影裏就不見了。
辰南跟了進去,環視了一遍周圍,哪裏還有宿飛的影子,他急急忙忙拉住一位從身邊經過的看護員:“請問你剛才有沒有看見一個穿紅黑色格子襯衣的男人往哪裏走了?”
看護小姐被他抓的輕呼了一聲痛,有些緊張地搖了搖頭,“沒看見。”
辰南又問了好幾個人,沒一個看見過宿飛的,正在他煩的不行的時候,突然瞥見不遠處的地上有一滴暗紅的血跡。
辰南跟著血跡走到左側的樓梯口,發現血滴的間隙越來越短,從大廳的一兩米一滴到樓梯間已經變成半米就有一滴了。
辰南覺得自己的心髒砰砰跳,三步並作兩步,恨不得馬上就到宿飛麵前。
被酒杯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