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理解孫道口中的那個不正常的“默契”,襄城張了張嘴仍想要拒絕,孫道卻不給她這個機會“公主殿下不願意接受也沒關係,但孫道心中的不甘心得不到消除,能做的僅有讓明珠蒙塵了。憋屈的感覺什麼時候磨滅光,它們什麼時候再重現人間。相信襄城殿下已經看見了,小冊子上的字有過半大唐士子與大儒們不認識,臨川也僅僅辨得一些。很不巧,我全部認識”
“所以,請相信,我有能力,也做得出來”
淡淡的話語淡淡的語氣,在蕭銳與襄城聽來,不啻於冬日站在房外時一陣冷風突如其來,讓人遍體生寒。更令人堅信,他不是在危言聳聽。
女子微一沉吟,眉心微低略帶愁容道“襄城是不是曾經得罪過孫公子?孫公子要將蕭府放在火堆上烤”
自己的道被別人用來還治其人之身,當事人並無怒意。
“原來公主殿下是擔心這個”終於搞清楚糾結所在,孫道失笑“如若兩位不介意,這些玩意,就當作孫道送於承道未來外甥的禮物吧。讓陛下那裏先給他外孫存著,秘而不宣。我相信,他不至於會貪圖外孫的東西。否則,你們同意,皇後娘娘也不會同意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自己再推推脫脫,襄城覺著自己都會氣惱。有意無意的,孫道且恰巧提起了她母親。
“母後不是在洛陽嗎,怎麼與管城之事扯上關係了?”
“側重點不同啊”聞言低聲咕噥一句,拿來臨川抄錄完畢的幾頁紙,孫道將其交至蕭銳手中“順便幫我給陛下帶一句話”
客廳裏被孫道的一句話鬧得,立即變得鴉雀無聲。便連剛打算拿起令妻子吃驚的方子掃一眼的蕭銳,也不得不按捺住好奇心,抬頭看他要自己帶些何話給嶽父大人。
而孫道的雙手兀自緊抓著手中已經空了的茶杯,除了發呆時無意識的轉動外,毫無動靜。所有人都看著他,他沒發覺到一般,自顧自地發呆了好半晌,方才抬起頭來。
與其他人的目光接觸,他很無辜地撓了撓頭發,眨了眨眼睛。
“我正在思考人生,你們看我幹嘛”
開小差開得像他這樣理直氣壯的,沒幾個。
“肥皂的話,達不到熟悉的程度,不懂得如何固體化,無法製作。姨子由臨近時代的平民發明,解決了這兩個問題……我這樣的人聽說過姨子的不多……儒家聖典,百家經傳,聽說過的不少”忽地麵色一整,孫道深深吸了口氣。隨後,斷斷續續,孫道口中緩緩而言的,盡是些莫名其妙的話。
至少,蕭銳夫婦與臨川三個人,無法理解他的話。孫道亦沒有解釋的意思,揮揮手一臉的不耐煩“就這樣了,他聽得懂就聽,聽不懂就算!”
這態度,令得襄城腹誹不已。
懂得你與承道對阿耶有怨氣,可也不用在阿耶的女兒麵前如此不客氣啊。維護不是、不維護也不是,我會很為難的好不好。
“我剛才不是說側重點不同嗎,蕭家郎君與公主殿下想聽一聽其中緣故嗎?”輕易的,這段話題就此被他揭過。
一如既往,李世民會如何反應,不在他考慮範圍之列。
明白父親對他的縱容,襄城沒有勉強,而是順著他的腳步走“吽?孫公子又要開動那三寸不爛之舌了?”
頓時,客廳裏氣氛歡快許多。尋常人家的訪友到來一般,賓主盡歡。
“我與承道曾經路過一個村落,裏麵的女子的彪悍堪比漢子,特別是規定、安排自家丈夫合理作息這方麵,說一不二。我問過他們,為何不介意老婆對自己不賢淑。那些漢子們回說,打小他們就被教育,生活上的合理安排必須聽娘們的,她們會比他們更愛惜他們的身體。我問,這太不痛快了吧。他們笑說,隻顧暢快不行啊,一天活幹下來誰不想喝一缸酒直接睡過去啊。可那樣身體經受不住,如果扛不住,身體垮了人不小心死掉了,那就悲劇了,會有別的男人睡你的老婆,花你賺的家業,打你的孩子……”
話粗理不粗,孫道扯出來這個段子,主要是為了襄城與蕭銳。
蕭銳沉毅有大量,性蘊慈仁,卻是比襄城早故去,在壯年之時。唐朝不忌再婚,不知李治是心疼姐姐,還是政~治需求,給襄城再找了個駙馬……
孫道領著女孩出了蕭府之時,已是黃昏時分。
金黃的陽光伴著紅透的夕陽,在頭頂遠方的西方天際,將大片的雲彩染得透紅。遙遠的天空遙不可及,西方的落日餘暉一望無際。孫道站在長安城某條他叫不上名的街道上,很長的一段時間,不懂得去往何處。
習慣了她在身邊的日子,意味著分開的不習慣。
相比於他不知何去何從,臨川要清醒得多。牽著他的衣角,領著他往秦府走。
是的,去往秦府,皇城外孫道唯一較為熟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