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獨自一個人,他早已經習慣。
“我等著你的答案!”李承道點點頭,拍了拍李惲的肩膀才轉身離開。
“跑不了的”低沉的聲音之中,少年帶著淡淡的微笑搖了搖頭……
不是什麼要緊的事要交代囑咐,長孫皇後問的是李承道是否懂得耕地。點頭應和幾句,李承道應他們的要求,跟著他們一起到那邊的平台上,等候著春耕之禮的開始。
隻是,站在眾目睽睽之下,顯然不是李承道所願;但這大庭廣眾之下,他更不能拂了李世民的顏麵。別別扭扭中時間流去,這親耕之禮終於也正式拉開了序幕。
對於李承道而言懶得多問,因而這過程在李承道看來,也隻是一點都沒有變而已。主持的大臣在那邊讚美天讚美地、讚美李世民夫婦一陣,接著就是一群看熱鬧的百姓跟著嚷嚷。人絕對不少,這規模自然也不會小到哪裏去。這人山人海的稱讚場景,自然是讓李世民的心情無比的喜悅,隱藏得很深而已。一副成熟穩重的謙遜模樣,而近處的李承道,仍舊可以信心感受到那抑製不住的心悅與自豪。當然,也有是李承道惡意潑冷水的可能,因為他心理早已經陰暗到,不介意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其他人的心思。
反觀躲在下麵人群裏的李惲,孤單單的一個人,看著上麵不協調的李承道,卻是笑得燦爛。
李惲極少笑得有這般燦爛,不,簡直應該說是從未走過,至少李承道從來都沒有見過。李承道覺著有著反常,因為李惲的笑似乎是透著一絲隱隱然的不對勁。
他在想些什麼?李承道想不透,他也沒有機會多想,李世民親自下田耕種的時候到了——按照原定的計劃,他需要與跟在李世民身後與他一同作秀。
其實也無所謂虛偽與醜陋,國家有這樣的需要,李世民重複著前人罷了。其他的所有的一切,李承道廢話廢語有何作用之列,仍需要看後續的發展。
這或許也是李承道安慰自己的借口,令自己與這最大的地主一起作秀的借口,李承道自己也說不清分不清。全身心地憂國憂民,說說而已,李承道自己也做不到。其他人,不多去評價。
隨著李世民的步伐而動,李承道將李惲與李世民全部都從腦袋裏驅逐出去。胡思亂想截至於此,下一刻他要老老實實地做一位木偶人,被李世民夫婦提著線的木偶。
與李世民一道參與春耕的人隻多不少,就這樣盛大的規模而言,李承道還是第一次親臨。
入眼到處都是黑壓壓的一片人頭攢動,這種從來都是在鏡頭裏才能領會到的畫麵,於李世民可能是一種“揮斥之間天地聽憑號令”的滿足與自得感。於李承道,難免間,則是一種“天地間我於山腳仰望”的渺小感覺。這一大群人中,也許就有第二個李承道,盡管格格不入,卻自己過活,所以李承道站不到山頂,甚至山腰也不行。
這萬人空巷的光景前,所有人的目光不是聚集在他這邊,而是最前方的李世民,與他身邊陪著他一路走來的妻子。
這位很少用外物裝扮自己的皇後,為了今日丈夫的盛典,化了淡淡的妝,著上優雅素淨的白衫,與當初的兩儀殿相比,少的戴上玉釵之類的配飾。也正是如此,她的淺淺一笑間,散發著一股賢惠又不失慧黠的美感。
無聲息間退到一旁,望了眼隨眾而行的李惲,在李世民夫婦扶起犁牽起牛之後,李承道微微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到前方去牽引著耕牛。
沒辦法,相比於自己,李惲必然是更不靠譜的。
再後,便是其他的王卿公臣,當地的官員與耋老,與迅速走位入列的武將護衛們,也就是侯君集與蘇定方領著的人。
與侯君集不對付,也不認識蘇定方,李承道認出來的是,侯君集身側的方臉將軍,正是那於自己擦肩而過時麵色不善的家夥。分開些距離,不像是侯君集的人。
順著李世民夫婦的步子,李承道與李惲有模有樣地跟著,雖然不算整整齊齊或者規規整整,但倒也看得過去。
可,也就是在李世民那頭牛在牽引下轉彎的那一瞬間,氣氛在陡然間變了。方才還是其樂融融的皆大歡喜的氛圍,突然間就是劍拔弩張的前奏。
這邊的李世民方才隨著轉身,那一邊的一位護衛卻拔出唐刀朝著他突然衝過來。李世民夫婦剛才是默契地相視一笑,那異常行為的護衛舉刀已經離李世民背後三四米的距離!於是李世民隻見得自己的妻子臉色驀地變了變,左手旋即一舉,就是朝這邊指了過來“快!快!護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