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時光倒退回半個時辰之前,太陽正緩緩地放開對大地上方的天空的統治,把這寶座讓給自己的皇後。於是那俏生生的如眉細月,由著夜色中繁星點綴的漂亮星空陪伴,一同俯瞰著大地上的燈燈火火,好奇著一直想要驅趕黑暗的螞蟻會有何種作為。
這樣的夜空之下,崇文殿的另一邊,離開了孫道房間的李世民與長孫皇後,身影逐漸地隱沒在夜色之中。
而到了無人的黑暗中,長孫皇後則是不出預料地被自己的丈夫拉住。彎唇輕輕一笑,他褪下身上的長袍給她披上,後又靠近過去伸手稍稍地拉出她的衣袖,看了一眼轉而又撥開她俏臉一側散落下來的幾縷發絲。而直到他粗獷的手輕輕掠過她白皙的頸項時,她才才偏了偏腦袋閃躲著,同時也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二哥?”
“不愧為我家觀音婢,天生麗質,什麼首飾都沒帶也這麼美”而李世民則是拉住妻子的手“難得的漂亮夜空,我們散散步吧”
“二哥沒有其他事?”口中詢問著,長孫皇後卻是笑著依偎上去“散步嘛,什麼時候都可以的啊”
“年輕的時候兩個人每天都要去散步的好不好”
“那時候是年輕啊,現在不同的,最大的孩子都已經成親啦”話是這樣說,長孫皇後還是熟練地伴著丈夫的步伐走進這完全的暮色之中。
“怎麼不一樣,我還是你的,你也還是我的”
暮色完全降臨,這東宮裏各個宮殿裏大門上的燈籠、遠方大道上給巡邏士兵照明用的燈火也陸續亮起來。也許是才剛剛吃完飯換過班,巡邏的兵士們列隊從遠方的燈光下走過,時不時有行色匆忙的內侍奴婢們與他們擦肩而過。而隱於黑暗之中,不知是否是事先安排好的,沒有人來打擾他與她,好似根本沒有發覺一般。
“還記得嗎,那時候我溜出來找你玩,但無忌總是要不解風情地偷偷跟在後麵,被發現後一次次被甩掉,這樣也還不死心”
嗬嗬而笑,在這樣似曾相識的燈火闌珊處,李世民與自己的妻子沿著小路走下去,穿過必經的空曠廣場,隨後又步入另一側的偏僻道路,而長孫皇後則是緊緊地挽著丈夫的手。
“當然記得啊,不單單是這些,我還記得阿娘告訴過我,那時候二哥每次跑出來回去後,都會被阿耶揪住耳朵嚇唬著教訓呢”
那段時光是她最為歡快的日子,親情與愛情,滋潤著她豆蔻時的整個年華。由是沉浸在美妙的回憶中,她將腦袋輕輕地靠在丈夫的肩頭。而與此瞬間,李世民的頭也是微微朝著妻子這邊偏了一偏。於是他與她的腦袋輕輕地碰到一起的同時,他與她一同甜笑起來。
這個時代,不乏一輩子都是風雨中相伴而行的夫妻,但如若用默契貼合的標準來排出首位的話,除卻皇宮中這裏的一對,恐怕幾乎再也找不出第二對來。不僅僅身處最前列地經曆過這浮華與亂世,縱然是不免跳脫的孩童時代,經曆過生活洗禮的她,也使得他心疼地主動成長成熟起來,努力地為她撐起一片天。所以她與他之間,從來都有著一種自然而然的雋永的感覺。
“說起來也真是天真啊,為了能從府裏跑出來,我找各種理由去求阿娘;後來被阿耶捉住的次數多了,我就去求著大哥與三弟秀寧他們幫我找理由。現在想來,分明是阿耶阿娘要捉弄咱們”
“是捉弄你呀,大嫂說是當年大哥成親的時候,被你帶著三弟秀寧兩個鬧得慘了,所以大哥聯合跳脫的秀寧與不安分的三弟來報複二哥你呀。阿耶阿娘也是樂得看笑話呢”好看的眸子彎成天空中的月牙,美麗的女子抬起手來,輕撫著額前被風吹亂的發絲。
“大嫂冤枉我了,明明是阿娘偷偷告訴我,這是欺負大哥的好機會的”摸了摸鼻子,李世民則是一臉的無辜。
“怪不得成親那天大嫂讓咱們放心呢”而後長孫皇後嫣然一笑“原來還有這麼一回事”
“大嫂啊,大哥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大嫂嫁過來的時候我還都不認識她,接著被阿娘騙得鬧洞房後又發生了好多事情,被欺負得慘了,直到現在我還怕大嫂呢……”李世民說著,緊了緊挽住自己妻子的胳膊。
“所以二哥你就要苦了襄城那孩子?”長孫皇後仰起臉燦爛一笑,接著白了這肯定明白自己所言的丈夫一眼,黑暗中有著無需掩飾的自然嫵媚。
“你都知道啦?”裝模作樣地咳嗽兩聲,李世民也是嘿嘿一笑。
“前些日子吧”長孫皇後說著,複又將額頭靠在丈夫的肩上“襄城那孩子跑進宮裏來看我,聊著聊著就說漏了嘴,說承道回來之後,她都不敢再去看嬸嬸了。追問之下,我才知道那孩子出嫁後時常偷偷跑去看大嫂”
“這些年大嫂一個人躲在觀裏,我又不敢去看她,所以襄城那孩子跑過去我也樂得當做不知道”李世民苦笑著“現在你也知道,根本就沒有李承道,孫道那小子又肯定不會去憑空認大嫂的這位母親的,我也害怕孫道被大嫂看出來”
“沒事的”停下來靠在丈夫的懷裏,長孫皇後緊箍著李世民的腰“大嫂都已經不問世事了的,肯定不會知道承道的事的,我再去細細囑咐襄城幾句就是”